這天夜裡,滎陽城中突然殺聲四起。位於內城中心的太守府方向,燃起衝天火光,照徹半城夜空。
“李密火並翟讓了。”
獨孤策站在內城高大的城樓上,望著滎陽太守府方向,手持青銅酒爵,一邊淺飲著來自波斯的三勒漿,一邊淡淡說道:“隆冬時節,天乾物燥,月黑風高,倒真是殺人放火的好時節。”
兩個時辰前,沈落雁班師回滎陽,交付軍務後,回落雁莊見了獨孤策。
但她隻與獨孤策匆匆見了一麵,話都沒有多說幾句,便又風風火火地出了莊子。
見沈落雁那般忙碌,還作出一副神神秘必的模樣,獨孤策就明白,李密今晚,必火並翟讓。因此他早就選了個好位置,坐看雙方火並。
可笑那翟讓,恐怕直到現在,還以為李密仍領軍在外,準備在打下興洛倉後,繼續攻打黎陽倉。卻不知李密早就藏在沈落雁軍中,秘密潛回了滎陽。
滎陽太守府如今正是翟讓府邸。此際正有數百上千
的黑衣蒙麵人,手持火把、鋼刀,從四麵八方衝進翟讓府中,一邊殺人,一邊放火。
那些黑衣蒙麵人,個個殺法驍勇,彼此配合精妙,一看就是百戰餘生的精悍戰卒。其中還不乏武功一流的江湖高手。每當翟讓府中,出現武功高強的反抗者時,那些一流好手就率隊上前,三兩下剁翻對手,使大隊人馬勢如破竹,長驅直入。
“翟讓身為一手建立瓦崗的亂世大寇,此時怎會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侍立在獨孤策身後的傅君瑜疑問道。
獨孤策笑道:“翟讓才智本就遜色李密,又懷有僥幸心理,認為李密不敢明目張膽地造反,這才疏於防備。要知道,翟讓才是瓦崗的創立者,又是李密的恩主,在李密窮途末路之時收留了他,給了他施展才華的舞台。如果李密明火執仗地以下克上,那麼他的名聲就壞了。一乾跟隨翟讓起家的瓦崗舊將,也會對李密心懷不滿。名聲一壞、人心一散,李密還能有什麼大作為?”
傅君瑜道:“但李密偏偏就真的造反了。雖然都蒙著麵,但跟明火執仗有什麼區彆?天下人都會知道,
是李密殺了翟讓。”
“所以說,翟讓的想法,不能說沒有道理。但他算錯了李密的誌向,也低估了李密的狠辣。”
獨孤策歎道:“不過李密也是彆無選擇。翟讓沒有進取心,隻想守著現在的一畝三分地,割據一方,占地稱王。李密卻有雄霸天下之誌,若依舊讓翟讓作主,李密的天下之誌,又如何能實現?野心不得滿足,誌向不得伸展,李密就隻能弑主自立。”
“可李密此舉,有急功近利、利令智昏之嫌。”傅君瑜道:“正如公子所說,李密弑殺恩主,名聲必然大壞,瓦崗舊將們也會不滿,人心離散。如此一來,李密豈不是離他的誌向越來越遠了?”
“嗬,李密弑主的負麵影響,暫時還不是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