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先道:“袁大哥,現在夜靜,你便在這裡休息一夜,其他的事等明日再談。”
袁軼半夜趕來,哪裡願意在等。
可他看到莊小弟護著林其的那個勁,到底還是點了點頭,先離開歇息了。
等房間裡麵就剩下兩夫夫時,莊辛延將林其抱在懷中,低聲的對他說道:“很難受?”
林其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他現在是難受,隻是不知道為何難受。
林老漢雖然是他的爹。
可從小到大,不說他,就是家中的其他兄妹,他都沒有儘過一絲當父親的責任。
孝道在他心中已經紮了根,哪怕就是親情擺在上麵也不會有孝道來的一絲重要。
可就是現在……
林其悶聲的開口說道:“這是第一次,第一次爹為我做的事,僅僅隻為我才做的事。”
年幼的時候,他不是沒有奢想過,爹會為了他,全心全意做一件事。
可是,從奢望到祈求到失望、甚至到現在連想都沒有再想過。
卻偏偏讓他等到了。
然而他並沒有一點點的欣喜,甚至覺得可悲。
莊辛延將唇印在小夫郎的額頭上,他說道:“我們明天去看看他,可好。”
林其點了點頭,將頭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雙手懷過他的背,緊緊的抱住。
……
於是,袁軼大清早的趕了過來,卻突然被告知莊小弟已經去了鎮上。
他心中是萬分無奈,卻也隻能夠往鎮上去趕。
而這個時候,莊辛延兩夫夫以及林家的一家人,聚集在了牢房之中。
林李氏將飯盒放在地麵上,從裡麵拿出一樣一樣菜色,她很是平靜的說道:“吃吧,都是你喜歡吃的。”
林老漢滿含熱淚的望著這些本該是自己最為親近的家人,可是他此時卻也唯獨隻是顫抖著雙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話。
當初林流端著好菜好飯上門,為的就是讓他將莊辛延造紙的方子偷出來。
他一開始是立馬拒絕了。
可那日他在夜裡想了許久許久,他發現自己也許能夠為他的兒子做一件事。
於是,才會有了現在行凶的罪名。
當被帶到牢籠中,林老漢沒有一絲的懼怕。
甚至有了一種類似於解脫的輕鬆感。
他伸手拿起筷子,在家人的麵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吃的很是高興,高興到老臉上流滿了淚痕。
在這期間,林老漢沒有說過一句話。
同時,林家兄弟仍舊也沒有一句話。
倒是林李氏說道:“你就安心在這裡待著吧,有時間我就來看看你。”
到底是夫妻一場,林李氏對於這個老頭子,並不是沒有恨,可是恨過之後,又覺得他很是可憐。
如果自家老漢這輩子是為了自己過的好,她反而能夠理解。
可是這輩子,老頭子沒有過上一日的好生活,他這輩子都是為了他那個老娘、為了他那個兄弟而活,卻從未為了自己。
說過了話,一行人便離開了牢房。
莊辛延也是讓人打點了一番,牢房的日子雖然不會很好過,卻也不會過的艱難。
出了牢房,莊辛延並未跟著他們一同回到了溪山村。
而是待在了八方閣等候著。
袁軼匆匆而來,見到人後,實在是等不及了,身子還未站穩就道:“你到底打算怎麼來辦?”
“景曄書情況如何?”
袁軼連口水也沒喝,就道:“沒死,不過正好傷到了腰骨,這輩子都沒法再站起來,等他的消息一傳到江中那邊,景家必會大亂。”
說到這裡,他心中帶著激動,又道:“這可是我們的時機,景家旁支不少,沒有了家主,他們內部定會亂起來,我們借著這個機會,一舉打入。”
而對於他的激動,莊辛延卻很是平靜,
他手指搭在椅把上,微微抬起,手指在桌麵上劃了一個‘莊’的字符,莊辛延並沒有回答願意的話,而是輕輕哼笑一聲,說道:“袁大哥的消息可不靈通,現在,江中已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