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年啊了聲,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聲說道:“這次整編部隊,你覺得我能沒有說話權麼?”
時千眯眸,她這是在威脅她嗎?她冷笑道:“就憑唐禦的能力,你覺得他可能會被……”
慕小年打斷道:“不不不,隻是我覺得……貌似黨紅軍跟你們的關係很好呢!”
卑鄙!她從唐禦這兒下不了手,就從黨紅軍這裡下手?!
她瞪著慕小年,她一直笑著,仿佛誌在必得,時千問,“你,到底想怎樣,難不成你想因此逼我跟唐禦離婚?”
慕小年知道她成功了,她笑著說道:“我當然不會做到這個份上,聰明如他,我想,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件事是我在從中插手,所以……”她猛的攥住她的手腕,說道:“但我要你這個孩子死!”
時千的心口狠狠的震了下,“你說什麼?!”
慕小年噓了聲,小聲道:“不過一個女孩而已,你利用她來換取黨紅軍的未來,還有整個黨家的幸福,值得!”
時千悄然間布滿水霧的眸子,冰冷的瞪著她,“扼殺一條鮮活的生命,你說值得?慕小年,你的心好狠啊!”
慕小年噓了聲,“這麼激動做什麼?讓唐中隊看見了,還以為我真的在逼你呢,我隻是在給你簡單的做道選擇題。”
嗬,時千笑了,簡單的做掉選擇題麼,她讓她親手弄死自己的孩子,這簡單嗎?還有,如果她不弄死,她就要親手毀了黨紅軍的未來!如果讓翠翠知道,那她該多恨自己啊!一邊是自己的孩子,一邊是一個家庭,她這麼殘忍的逼她,還說,不過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嗬嗬嗬嗬。
唐禦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問她,“聊什麼呢?”
慕小年搶先朝唐禦笑著說道:“聊些女孩子之間的話題罷了,唐中隊不會感興趣的。”
她說完看了眼時千,明顯是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時千瞪著她,滿眼皆是藏不住得恨意,慕小年笑了笑,站起來朝唐禦說道:“很晚了,我該走了,明天見。”
唐禦抿唇嗯了聲,見她笑著揮手,也沒搭理,兀自蹲下身來,朝時千問道:“累嗎?”
慕小年見此,用力咬著唇,抬腳離開了。
時千瞪著唐禦,“嗯?!”她手指著慕小年的時候,恰好她的身影消失,“她說明天見,你還嗯?!唐禦,你是瞎了嗎?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她慕小年喜歡你嗎!!”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胸口也因此開始劇烈的起伏著。
唐禦一時有些懵,“千千。”
時千驀地推開了唐禦,站起來背對著他哭著說道:“為什麼都這麼久了,你還是不懂我!那些女人對你的覬覦,你是真的看不見,還是想故意讓我吃醋,為什麼你從來都不懂得對她們決絕一點!!我討厭她們出現在你身邊,我討厭她們!!”
時千的情緒此時徹底崩潰,不僅是因為他對慕小年的態度,還有方才慕小年的威脅,這樣的威脅,她根本沒辦法選擇!甚至讓她左右為難!
唐禦從未見她情緒這般失控過,好似已經深入骨髓的厭惡了,甚至她在說話的時候,臉都是白的,聲音也在發抖,他儘顯得慌亂,隻能抱住她說著對不起,而時千卻推了他好幾下,直到無論怎麼推都推不開他,才隻好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哭著……
良久後,見她手摸著肚子,像是估計到了肚子裡懷著的孩子,止住哭聲的時候,他才沙啞著聲音緩緩開口道:“我對慕小年確實有救命之恩,她的所作所為我根本沒辦法拒絕,不但因為她所為的恩情,還有,她是旅長的千金……”
時千問道:“所以,就憑她的這個身份,是不是隻要她想往東,你就不敢往西,哪怕,她要你跟我離婚!”
唐禦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胡說什麼呢!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時千想到她方才的威脅,堪堪流著眼淚,唐禦感覺到胸口又開始產生溫熱,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愛你,這輩子隻愛你,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所以,從此以後,你可不可以不要多想。”他知道她敏感,所以隻能想儘辦法用最溫柔的言語哄她。
可時千的情緒卻始終沒有緩和,哪怕他最後甚至將她抱在床上,極儘所能溫柔和蠱惑了,她也還是無動於衷,若是以前,她很有可能在他最開始說那番話的時候,早就選擇了原諒,可今天,她的情緒似乎已經壓抑到了極點,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
她無聲流著淚,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唐禦讓她枕著自己的胳膊,擁抱著她,在聽到她淺淺的呼吸後,親吻著她被眼淚打濕的那張臉,又親吻過眼角,最後覆蓋在她的唇上,淺嘗輒止後,沙啞著聲音道:“千千,你怎麼那麼傻呢。”
他那麼愛她,他以為聰明如她,是能看得清楚的,可她,竟然這麼輕易就怒到抓狂。
從這天開始,唐禦總是離的慕小年遠遠的,哪怕她利用旅長想找他說什麼,他也總能找到借口避而遠之。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時千閒來無事在大院裡散步,聽人說唐禦去了師部,不知道是不是商量編製的事情。
晚上,她在家裡等著他,等的越晚,心裡頭不好的預感越強烈,直到,她聽到嘈雜聲響起,走出門來,然後就看到慕小年從唐禦的車上下來,然後兩人不知說了什麼,說了好一陣慕小年才依依不舍的揮手道彆,唐禦轉身離開的那刻,她抬眼看著她,像是早就知道她在這裡站著,所以在故意做給她看似的,她用力攥著麵前的護欄,一顆心像是被尖銳的刀在一片片的切掉,雖然內心深處告訴她,她不應該多想,但她一看見這個女人就忍不住!
唐禦來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問,“怎麼在這裡站著?若是吹風感冒了怎麼辦?”
時千驀地掙開了手,朝他故意說道:“不在這裡站著,我怎麼知道你竟是跟慕小年一起回來的!”
唐禦看著她轉過身去的背影,僵了下,而後快速邁步跟上,“千千……”
時千進屋後,看著一桌子的菜,這是她晚上的時候,哪怕她聞不得油煙味,但愣是強忍著油煙味炒出來的。
唐禦心掛在時千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走至她身旁,將她的肩膀摟住說道:“今天去師部是為了跟師長……商量編製的事情。”
時千聽著他的故意停頓,道:“怕是還有旅長和慕小年吧?為什麼不說?因為心虛?”
唐禦想也不想的搖頭,“沒有,我隻是……”
時千說道:“你也知道我會生氣!可你呢!”她紅著眼睛道:“你還是拉慕小年一起回來了!!”
唐禦見她甩開自己,頭也不回的去到了簾子後頭,準備追上去的時候,這才看到了一桌的菜,而她,甚至一筷子都沒動。
他趕緊追了進去,卻看見時千坐在床上背對著他哭著,他心揪著,坐在她後邊將她抱住,“千千……”
他想解釋,卻覺得好似一切都是多餘,“你彆在哭了,哭的話會身體不好,對孩子也……”
時千聽到孩子兩個字,像是受到了刺激說道:“孩子孩子!你就隻想著孩子!”
唐禦搖頭想說沒有,時千驀地推開他,道:“我不要你抱我,你離我遠點!!”
他這麼在乎這個孩子,讓她怎麼辦?可黨紅軍又是他的好兄弟,翠翠也跟她關係那麼好,她該怎麼選擇!
她真的很不想跟他發脾氣,她都已經快受夠了自己,她用力攥著手心,極力平複著情緒道:“唐禦,你彆管我,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她想想到辦法,想要知道自己該作何選擇,可是,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唐禦一直沒離開,就這麼默默陪在她的身後,而她陷入自己的世界,全然已經忘了他的存在。
她用手摸著自己的肚子,眼淚不覺濕了眼眶,也許到最後,實在無奈的話,她就隻能選擇放棄這個孩子了。
這個孩子沒有的話,她可以再懷,再生,可黨紅軍的前途要是沒有的話,他身為這個家的頂梁柱該怎麼辦?除了四個孩子,還有二老要養育,再者,依照翠翠柔弱的性子,這突然的打擊,她肯定會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讓你……都沒辦法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對不起,希望下輩子你還有機會成為我的孩子,到那時我定然會用儘全力愛你……
次日,天不亮時千就起床了。
她看了眼睡在一旁的唐禦,偷偷起來穿了件連衣裙,罩了件外衫,然後踩著自製拖鞋出門。
這時,家家戶戶都還沒能起床,除了鳥兒的叫聲,就是雞舍裡的雞鳴聲。
她小心翼翼的從二樓下來,然後攏著外衫,一步一步朝營裡的宿辦樓走去。
某房間門口,時千緩緩抬起手來咚咚咚敲了三聲,而後靜聽了會兒,待察覺裡麵好一陣沒有人應答,方才又繼續敲了三聲,須臾,裡麵傳來依稀可聞得聲音,“誰啊?”
時千將再次準備敲擊的手落下,聲音裡含著幾分秋日裡的涼薄回答,“我是……時千。”
裡麵的人好一會兒沒有反應,就在時千等不及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門內突然傳來了動靜。
時千抬眼看去,她側開身子微微避開臉,散開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半邊臉,說道:“進吧。”
她沒開燈,但門卻開著,時千進去後,借著幽暗的燈光,朝她轉過身來……
她去床上坐著,像是並未打算開燈,時千就那麼看著她,她笑問道:“做好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