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二人唱得難舍難分,情意綿綿,台下女客們靠貴妃榻上,或靠或躺,或撐著頭聽曲聽得發呆。
月兒卻一直在偷偷四處張望,又悄悄問身邊的冷硯。
冷硯眼觀鼻鼻觀心地一一答了。借口要摻水,提著壺往角落裡走。
崔禮禮站在角落處,身邊也站著一個粉衣少年。這少年長得十分俊俏,眼眸中帶著幾分疏離和清冷,正是扮做小倌的拾葉。
“東家,她在尋您的房間。”
自從知道月兒是燕王塞到韋不琛家中之後,崔禮禮就盤算著再給扈如心下一個套子。月兒本就是個侍妾身份,自然最怕主母。自己幾次顯得積極,隻要韋不琛不推卻,月兒自然擔憂自己的地位不保。
隻要月兒回一趟燕王府,扈如心定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隻要月兒來九春樓,此事必然就成了。
崔禮禮冷眸看著月兒,沉吟片刻,吩咐冷硯道:“告訴她。”
“是。”冷硯應聲而去。
她隨手尋了一壇子酒,灌了幾口,勾著拾葉的脖子,往後倒,做出喝醉的模樣。
這一裝醉不要緊,拾葉的身子一僵,下意識地去摟她的腰,支撐著她。
崔禮禮正巧餘光掃到月兒在往這頭望,便搖搖酒壇子,捧著拾葉的臉,輕輕啄了一下。拾葉耳根子霎時變得通紅,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眼神轉了好幾轉,仍舊難以定下心神。
還未反應過來,崔禮禮的手勾著他的手往一間屋子裡去。
台子上才子佳人正情投意合地唱著:
“山茶花下共相約,情深意重兩心知。願得與君長相守,不負韶華不負卿。”
“花開花落有定時,唯有情義永長存。此生此世相伴你,不離不棄到白頭。”
拾葉愣愣地也忘作反應,隻跟在她身後。
臉上軟軟的,糯糯的觸感,是她親吻過的地方。
他心跳如雷一般轟鳴著,四周的什麼戲什麼曲,都聽不見了。由著她牽著自己的手,往那小屋裡去。
門吱呀一推。
崔禮禮進去了,又將發呆的他拉了進來。再將門一關,抵在門上,扒著門縫看那月兒。果然月兒得了冷硯的話,借口要如廁,偷偷摸摸地上了樓。
“拾葉,拾葉。”她看得著急,喚了幾聲。
拾葉才緩過勁來,深吸一口氣,眨眨眼:“奴在。”
崔禮禮指了指那扇窗戶:“這個窗戶出去,上麵正好是我的房間。你去看看她在做什麼。”
拾葉應了一聲,翻身跳了出去。隔了好一會,才回來。
“姑娘,她往您的茶中添了東西,還放了這個在您櫃子裡。”拾葉將一隻青瓷瓶子放在了崔禮禮麵前。
崔禮禮看看藥瓶,唇角一勾。
讓拾葉悄悄從暗門出去。
何景槐正坐在那茶肆裡,看見一個身著粉衣的清雋少年朝這頭走來。
“哎呀,我們以為藏得很好,誰知人家早已知曉。”何景槐笑著對秦文燾。
“何大人。”拾葉弓著身子行禮,“我們姑娘讓奴來問,今日賞花,隻差最後一朵白山茶,不知何大人可否能親臨九春樓,送上一株‘十八學士’?”
“樂意倒是樂意,”何景槐心想這時候才找上我,可是有些晚了,“隻是不巧了,我沒帶,去蝶山搬也來不及了。”
拾葉指了指九春樓門外拐角處:“我們姑娘替您‘取’來了。”
“不問便取,是為‘竊’!”何景槐不甘被人算計。
“方才奴問您了。您說樂意。”拾葉放下手直起身子來,迎向何景槐的目光。
何景槐看著拾葉,神情頓時變得十分古怪。
秦文燾一看,氣不打一處來,提起拳頭便問:“你臉上的唇印,可是我家那婆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