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在眉睫的是父親出征的事,是鞏一廉的仇。
他再盯著那個“姤”字看了一瞬,倏地站起來,往屏風後去。
“臨竹,換衣裳。跟我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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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順帝的年沒有過得太清靜。
元月初一,多好的日子,正準備去奉國寺祈福,太後就讓清平縣主來折騰,說身子不好,要聖人侍疾,整夜不曾合眼。
元月初二,難得放個晴日,宗順帝說帶著嬪妃們在院子裡走走。太後又說要吃什麼合江的荔枝。小宮人說這是冬日,沒有荔枝。又被一通打,偏那小宮人遍體鱗傷,腿腳還快,跑進了禦花園,攪得眾人興致全無。
元月初三,宗順帝已經不想再動了,去顏貴妃宮中,卻發現顏貴妃身邊最近添了一個小宮女,腰肢也很纖細。正想仔細把玩,太後又傳他去侍疾,一夜無眠。
元月初四,他宿在顏貴妃宮中。顏貴妃懂事,乾脆帶著小宮女一起玩樂,宗順帝總算是得了其中趣味。大戰一夜,天亮才睡。
元月初五,他認認真真地供了財神,例行去皇後宮裡,皇後一臉恭敬認真地侍奉,像一條死魚,索然無味。
初六一大早,他從皇後宮裡出來,猴急地想再去顏貴妃宮中取樂。不料常侍抱著幾本加急的折子來。
他隻得按下心中蠢蠢欲動的,老老實實坐進書房裡挨個讀。
征戰在即,馬匹不夠、糧草不足、軍餉也沒到位。
他又召了謝敬才來。
“那批馬該從崔家收回來了。”宗順帝道。
很早之前,他讓謝敬才動用兵部的銀子,透過崔家買了一批馬。
包宗山為了私人恩怨,派人查緡,將崔家打入大牢,謝敬才不去撈人,險些人馬兩空。
也不知崔家怎麼會求到老十那裡,老十借了禁衛的名義,說這批馬是崔家認捐的,這樣才免了包宗山給崔家安的漏緡之罪。
謝敬才道:“啟稟聖人,這些馬還在京郊馬場中受訓。之前定縣大火,又遭遇暴雪,崔家從定縣引馬來費了不少功夫。馬尚未訓成,此時若投向軍中,必釀大禍。”
宗順帝皺著眉,看向謝敬才。之前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還需多久?”
謝敬才弓身伏地:“還需三個月。”
那就要到四月了。
“謝敬才,貽誤軍機是什麼罪,你應該知曉。”
謝敬才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昨晚半夜,突然有個黑衣人闖入家中,刀子架在脖子上,說是查到了他買賣黃酒從中牟利的證據。
黑衣人來曆成謎,踩在他胸口,拿出酒壚的花名冊,又亮了私賬的賬簿,鐵證如山。
其實,這東西要讓聖人發現了,倒也問題不大。
誰在這個位置上不牟些利?再說,他替聖人往崔家投錢,做皇家的生意,替聖人賺些體己銀子,聖人自然能允他偷偷掙些兵部的銀子。前些日子銀台司羅列他如此多罪狀,聖人不還是容了?
彆看聖人現在拿什麼貽誤軍機的罪名威脅他,他根本不怕。如今國庫空虛,內承運庫不敢存銀子,聖人的錢袋子一個個地散落在民間。
將來,聖人到了用錢之計,還需要他出麵將崔家抄了,將錢收回來。
這樣的臟活,他乾過好幾次,下一次,還得他來乾。
但是這賬簿不能公開。
隻因這酒有一部分,不是給軍中的,而是給配合吸食底耶散使用的。
燕王說過,這個酒用量小,一查就能查到,不讓人碰,查無可查。
他沒忍住,反正兵部買酒,順道就做起了這個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