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好奇。你本該在泉州迎接使臣,卻跑回到京城來,不會就是為了救我吧?”
“我說有其他事,湊巧碰上,你信不信?”雖然他自己都不信,說著他又轉過去趕車。
“原來是湊巧。”崔禮禮卻信了,“其實也不能怪我多想。弄走雲衣的是你,替我在供詞上遮掩的也是你,我爹出事請你幫忙,你也立刻就答應了。要我以身相許的還是你,今晚又這麼巧地救了我,放誰眼裡,都覺得有些曖昧。”
“彆人是彆人,你是你,你也覺得曖昧嗎?”他的情緒似乎輕快了不少。
崔禮禮一想,拿九春樓給自己添妝的人,是他。每次都帶著藍巧兒的人,還是他。
能有什麼曖昧呢?
“我還好,”她順口就問道:“最近怎麼不見你帶著巧兒姑娘了?”
陸錚一勒韁繩,特意轉過頭來看她,想要弄明白她問這句話的初衷。
“怎麼?吃醋了。”
那低沉的聲音像是一隻長滿倒刺的小蟲子,在她的胸口慢慢爬著,又疼又癢:“就是隨便問問。”
見她有些躲閃,陸錚卻歡喜起來:“看我身邊沒有彆人,你想要取而代之?”
他放下韁繩和鞭子,彎著腰探進車廂,越湊越近,車廂內的空氣愈發稀薄。
忽暗忽明的夜色,勾勒出他後背起伏綿延的輪廓......真是好身子啊,崔禮禮咽了咽口水,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維持著最後的倔強:“倒也不是。”
“那是什麼?”
他的目光滾燙,燙得她的眼皮也微微顫著。手指不由地揪住衣角,想要平複心口的那又熟悉又陌生的波瀾:“我就是好奇。”
“又好奇?”
“你這樣的紈絝,應該經常換女人的,怎麼每次就隻帶著她。”
他的唇角一勾,輕輕動著,好像在誘哄她:“想不想換成你?”
她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捂住了嘴,向後縮了縮,慌亂的眼神飄忽起來:“我這輩子,是要玩個夠的。”
陸錚氣息一頓。
不知想了些什麼,眼神變幻了幾番,旋即又釋然地笑了,也不趕車了,乾脆與她並肩坐在車裡,手撐在車窗上,扭過頭看她:“我倆是一類人。”
“是嗎?”
“這俗世的一切,對你我來說,都是束縛。情愛、婚約、俗務,皆是枷鎖。”
崔禮禮一愣,沒想到他會說進自己心底。可他有一句話沒說對。
情愛不是枷鎖,忠貞才是。
這兩個字將她困了一生一世。甚至想到它,都覺得窒息。
“情愛不是,忠貞才是。”她如是說著。
說完,飛快地轉頭看向窗外,本來也沒多麼傷春悲秋,卻總覺得月光有些刺眼,正如前世院子裡的月光,一滴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小小年紀,哪有那麼多傷感?”他原想取笑她一番,不想卻看見她臉頰的淚,折射著月光,愣了一瞬,又想起臨竹說的守在雨中候了幾個時辰的年輕人,笑得了然,卻又多了幾絲刺痛。
“可是你的小情郎惹惱你了?要你忠貞了?”他似乎有了什麼主意,嗓音也變了又變,雖帶著慵懶,卻又多了幾分算計:“我倒有個好法子——”
崔禮禮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隻覺得他坐在身邊,體溫隔著衣料傳過來,有些熾熱。
下意識地問:“什麼法子?”
忽地,一團黑影籠罩在頭頂,他一隻手頂著車壁,一隻手將她撈了起來:
“告訴他,你肯定選我。”
說罷,他手臂一收,她的唇就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