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時軟問沈鬱,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沈鬱告訴她,喜歡你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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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時軟還不知道,她讓沈鬱不要擔心,說她會承擔這件事情的時候,那不自量力的表情有多可笑。
沈鬱在這之前看過許多不自量力的人。
但麵前這個人不自量力的理由最不一樣。
她是不想讓他有事。
-“蠢。”
“……哈?”
沈鬱回過頭,趴在桌子上,用手臂當枕頭,“我要睡覺了。”
??
什麼時候了還要睡覺?
她看他是完全不知道宋春的難纏。
算了算了,她還是下課直接去找高春萍坦白好了。
“你彆管。”
時軟這麼想著,沈鬱卻突然開口,“我沒事。”
看著他的後腦勺,時軟一時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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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鬱說沒事,時軟有點不相信。
宋春是什麼樣的人,時軟還是有些了解的。
邱仁森是她的寶貝,是她的心肝。
沈鬱把她的心肝寶貝打成了豬頭,她不把沈鬱扒下來一層皮能罷休?
時軟覺得沈鬱可能隻是不想讓她擔心,她不能就這樣簡單地相信他說的沒事。
兩節語文課連堂,中間高春萍都沒下課。
課間走廊上鬨騰的時候,教室前後門一關,八班就和外麵的熱鬨沒有關係了。
沈鬱像是真的很缺覺,缺到不行的那種。
自他趴下去之後,整整一個半小時就沒換過姿勢。
時軟一直在想怎麼和高春萍說邱仁森的事。
雖然她是決定把責任都攬過來,但她也絕不能讓邱仁森從這件事裡摘出去。
雖然邱仁森在學校裡表現得像個謙謙君子,成績好,長得好,還很暖,搞得老師同學都喜歡他。
時軟從前就是被他這種表象迷惑,才一頭栽進了他這個大坑裡。
不過,在這個坑裡掙紮了八年,倒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比如現在時軟手裡就握了一堆邱仁森的把柄。
她得好好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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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兩節課結束,高春萍布置了今天的作業,不顧教室裡一片哀嚎,甩甩頭出了教室。
時軟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走廊上人很多,時軟跟著高春萍到了班主任辦公室,正要喊報告,方懷誌卻突然從她背後竄了出來。
“讓讓、讓讓。”他停在門口,輕而易舉地把礙事的時軟扒到一邊,衝著辦公室裡喊:“高老師,開會了!”
時軟在他下方,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哦!來了來了!”辦公室裡的高春萍放下課本,著急忙慌喝了口水,抓起桌上的黑色筆記本就跑出來了。
時軟忙叫住她,“高老師……”
看見時軟,高春萍停了下來,“時軟?怎麼了?”
“那個,我有話想跟您說……”
“有話等會兒再說。”方懷誌看了眼手表,打斷了時軟,“你們高老師趕著開會。”
“呃,我……”
看著時軟欲言又止,高春萍臉上忽然出現了幾分了然,“老師知道你要說什麼。”
時軟:“啊?”
“這樣,我先去開會。”高春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學來找我。”
“啊、高老師……”
不等她把話說完,看著高春萍急急忙忙地跟著方懷誌一起下了樓,時軟有點懵。
高春萍怎麼知道她要說什麼?
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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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三節體育課。
可能是因為主科老師都去開會了,體育課竟然沒被霸占。
時軟回教室的時候,沈鬱已經不在位置上了。
不知道去了哪。
時軟收拾了一下,下樓去操場。
已經四點多了,太陽開始下沉,微微泛著橙黃的雲彩在天邊高高掛著。
體育老師點了名就放了鴨子。
大家三五成堆兒,有玩球的,有散步的,也有躺在草坪上閒著的。
時軟在班上沒什麼存在感,也沒什麼朋友。
上輩子好不容易交到了程又晴一個好朋友,自然是掏心掏肺地對她好。
結果一片真心喂了狗。
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著,時軟冷眼看著程又晴身邊的熱鬨,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
她就抬頭看雲。
天上的雲一時被風吹散,一時又重新聚起。時軟一會覺得感慨萬千,一會又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活了兩輩子,時軟還是覺得在學校裡最好。
單純,平淡,青春洋溢。
能夠擁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不容易,時軟不想輕易毀掉。
所以無論是沈鬱還是自己,時軟都不能讓他們難得的校園生活輕易毀掉。
尤其,不能被邱仁森毀掉。
時軟一邊想著等會要跟高春萍說什麼,一邊閉目養神等著下課鈴響。
安靜的時光好像沒過許久,身旁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忽然傳來了吵鬨的聲響。
時軟睜眼望去,那邊籃球架下,沈鬱正被一群穿著附中球衣的男生圍著。
腦袋裡瞬間短路重連,時軟暗叫一聲“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