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見鬼了不是(2 / 2)

將軍不容易 側耳聽風 15594 字 2024-03-22

“眼線的確是不少,撲了個空。不過,可以確定,他就在陽州城裡。”鄴無淵回答,聲音低沉,可是極其篤定。

阮泱泱自是不知他們說的是誰,這會兒驚訝臉也擺的差不多了,她就又開始注意自己的額頭了,真的挺疼的。

淚眼婆娑,又一邊抓著鄴無淵的衣襟讓他把自己放下。

“疼了?”鄴無淵低頭看她,真是著急又心疼的樣子。

那邊項蠡就看他,還帶著笑意,八卦樣兒。

“我沒事兒。”繼續推搡他,她掙紮著往地上跳。可又沒啥力氣,她就像蟲子似得一拱一拱。

鄴無淵是穩穩托著她,此地不宜久留,她額頭傷了,其他人還沒恢複,趕緊回去休息才是。

走不了的被扶著抬著,隻有阮泱泱自個兒被抱著,她是真不自在,腦門兒又疼,滿臉不樂意。

迅速的離開這片民居,城中的風聲依舊是很緊,看看沿街緊閉的店鋪就知道了。

“還疼麼?”鄴無淵抱著她,不時的低頭看她一眼。

“能忍住。你們在找誰啊?”兩隻手就放在腹部糾在一起,抵抗疼痛,忍著不去摸腦門兒。

“東夷墨府的那位少將軍,墨楠奚。”鄴無淵如實相告,這一次鬨得這樣大,正是因為墨楠奚來了湘南。

東夷少將軍?這個人物,從最初聽說的時候,給她的印象就是極其難搞。沒想到,如今已經跑到這裡來了。

“你見過他麼?”瞅著他弧線極美的下頜,阮泱泱接著問。

“沒有。”微微搖頭,這個墨楠奚極其低調,行蹤隱秘。停戰前夕,打過那麼多次,他也從未出現過。但鄴無淵肯定,他必然在戰場上,或者在附近窺視。

“那如何得知他來了湘南?”她還問,仍舊在眯著眼睛看他。

垂眸,對上她的眼睛,不過下一刻還是被她額頭上的傷處給吸引走了,“我的線報一向準確。”

還是那樣看他,“馬長印。”忽然的,她就小聲說了這個名字。

鄴無淵還真一詫,“這麼聰明?”

小小的哼了一聲,彎起的嘴角有那麼一絲不屑,“從聽說你答應了馬長岐,到時留馬長印一條命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兒。按你的脾氣,怎麼可能會答應他這種事。唯一的解釋就是,馬長印為你所用了。在郡王府,大庭廣眾之下,他傷了你,無非就是為接下來的出逃尋個最完美的理由。”小聲的嘟囔,她一是不想太大聲,二是實在沒力氣。

腦門兒傷了,但也不影響腦子運作。

薄唇微揚,“他出逃了,湘南兵權不在,但是也仍舊大有用處。在這整個湘南,沒有比他更了解這裡了。所有城池的布放,地形地勢,城中設施,他無一不了解。”所以,他不是總兵,想要拉攏他的人也不會放手。

鄴無淵所言有理,阮泱泱也認證,“不過,先彆告訴馬長岐。”

“為什麼?”他問,還有那麼點兒不太開心似得。

“我喜歡他給我做狗腿唄。”原因還不簡單。

隻不過,聽到這個答案,鄴無淵也不是很開心。她所有的‘喜歡’,他都可以滿足,但不包括人。

“昨夜是不是嚇壞了?”又看到了她的腦門兒,不流血了,可破開的地方有些嚴重,導致周邊都紅腫了起來。

“沒有。我除了體力不濟之外,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主要是那位在,我就擔心他會被怎樣,畢竟昨晚擺明了是衝他來的。來的人太多了,雖說看不清,可我就覺得房子上都是人。所以,就趕緊架著他跑了。誒,你說他是不是見識過太多的腥風血雨,所以波瀾不驚了。我昨晚和馬長岐拖著他走,他還有心思看人家拚死搏鬥?”小聲的吐槽那個被扶著走在最前的人。

“他會些花拳繡腿,在宮中與大內侍衛比劃,每次他都贏。心裡頭不舒坦,估計是想大敗一次。”鄴無淵給她解惑。不了解項蠡的人,真的很難想象,他心中會有這些想法,偏幼稚,很無聊。

“獨孤求敗唄!”阮泱泱哼了一聲,這就是‘不知疾苦’,真哪天被人逮到機會,揍他一頓,他就知道疼痛有多難忍了。

獨孤求敗!鄴無淵一聽,真笑了。她的確是有無數的新鮮詞兒,聽起來又極其刺耳,一聽就不是好話。

“所以,你這頭上,是為了保護他才傷著的?”他接著問,自然想知道她怎麼傷的。

“不是。我一睜開眼,那雞就在我眼前,我嚇得跳起來,頭就撞到垂下來的木頭上了。”她小聲的說當時的狀況,自然也是不想被彆人聽到。

原來如此。

知道她怕雞,怕的要死。

“不過,隻要你不聲張,我這傷就是為了救駕受得。”她又忽然開口,說的話讓人發笑又無奈。

垂眸看她,鄴無淵微微頜首,“嗯,我不聲張。”

一路返回了最近的酒樓,這酒樓已然就是‘據點兒’。

阮泱泱直接被抱到了樓上去,諸葛閒也在這裡,可不正忙著給此次受傷的人治療。

受傷的可不隻是留守在阮泱泱身邊的那些親衛,昨晚的行動覆蓋麵很廣。

其實如此說來,不隻是鄴無淵掌握了墨楠奚在湘南的線索,對方不是也知道了項蠡在這裡嘛。否則,為什麼昨晚會突襲至花草鋪子呢?

在床邊坐下,阮泱泱的確沒啥力氣,身體朝著一邊歪,鄴無淵單手托著她的頭,一直讓她靠在了床柱上。

“諸葛閒馬上過來,再等等。”看她那樣子,怏怏的。不過好在這一路她都在和自己說話,頭腦清晰,也讓他稍稍放心了些。

無論如何,是找回來了,沒有把她弄丟了。

“不著急,一切不是都得以皇上為先!”這個道理,阮泱泱很懂。他到了這兒,所有人不都得圍著他轉。

鄴無淵站在那兒,雙手負後,就像監視器似得。

“你不用站這兒守著我,幫我去看看那兩個丫頭,估計嚇得夠嗆。”得知那位李公子如此‘來曆不凡’,可不得嚇著。

“放心吧,豈能虧待了她們。”不過,他一直守在這兒也的確不行,他必然得去見項蠡。

叫她聽話等著,他就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

靠著床柱,阮泱泱就那麼瞅著門口,房門開著,但凡從門口路過的她都看得到。

片刻後,一個人慢慢的挪騰到她門口,沒力氣吧,還跟做賊似得,非得左右都瞧瞧,之後才走進來。

“這裡所有的人,除了我和你都耳力極好,你小心翼翼也沒用。有話說。”有氣無力,兩手撐著床沿,這若是沒有支撐,她真就一頭栽下去了。

馬長岐也一樣,就像拉肚子拉到虛脫了似得,一直挪到了床附近,直接坐在了地上,撐不住了。吃了藥,他也沒覺得好太多。

“小姑姑之前就認出了那位?”他小聲問,不免長籲短歎。想一想頭一回這李公子出現,阮泱泱就在他麵前說自己好話,昨晚又告訴他想留兄長一命,就舍命保護他。這會兒馬長岐一琢磨,又真覺得阮泱泱惡中有善。

“我認出了他身後的大內侍衛。”小小聲的回答,算是解了他心裡的疑惑。

“到底是在天子腳下,認出了下人,就認出了正主。剛剛回來的路上,聖上還在讚我昨日搭救,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還擔憂他受傷害。”其實,這若不是阮泱泱‘命令’他,他又哪會做那種事。

“得咬死了咱們拖拽著他逃命是為了免於傷及無辜,否則之前的做戲豈不成了笑話。”得見天子,馬長岐明顯是不淡定。處在這天高皇帝遠的湘南,和身在盛都的人是沒法比的。

“明白。”馬長岐點頭,隨後又道:“這種‘無意之中’的救駕,希望到時能救我兄長。”他還惦記這事兒呢,的確在心裡是道坎。

阮泱泱沒接這茬兒,倒是忽然道:“那鋪子也被毀了,接下來的事情沒完。我看,不如去你城外的園子住吧,那地兒大,也安全些,比城裡安全。”

“好。”想也沒想的答應,馬長岐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真成了阮泱泱狗腿子了。

不過,說到底,也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無意識之中,就唯她馬首是瞻了。

今天,可把諸葛閒給忙壞了,阮泱泱見到他時,他頭上都沁出薄汗了。

鄴無淵是和他一同過來的,見到馬長岐在這兒,他也沒說什麼,但其實吧,能看出他不是太高興。

而作為狗腿子,馬長岐也是安靜,起身挪騰著離開了,一會兒就輪到他被治療了,他回樓下等著去了。

諸葛閒當先就給阮泱泱處理腦門兒,她這皮嬌肉嫩,又怕疼的,諸葛閒首先就給她上了些止痛的東西。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沒那麼疼了,諸葛閒這才開始動手。

她那一下跳起來太狠了,撞得也十分結實,除了破開的地方,周遭都腫起來了。

處理好,擦了藥,諸葛閒就拿出紗布要把她腦袋纏上。

淚眼婆娑的,阮泱泱就躲,“太醜了,不要。”在腦袋上纏一圈兒,活像戴孝似得,醜。

“不包紮上也沒見得多美,再說還未結痂,容易落進去臟東西,纏。”這會兒鄴無淵真不順著她了。旋身坐在她旁邊,一把抱住她,把她兩隻手挾的緊,示意諸葛閒動手。

阮泱泱掙,可也沒啥力氣,根本掙脫不開。

諸葛閒清淡的眉眼間帶著笑意,真痛快麻利的上手往她頭上纏。

作為一位醫術了得的名醫,人家本身的審美還是不錯的。隻纏了一圈,又在傷口上壓了一塊不大的紗布,就完事兒了。

雖說誰一看都知道她腦殼破了,倒也真不難看,哪像她想象的跟戴孝一樣。

又給她診了脈,著實沒任何大礙,中了毒,但吃了解毒藥,身體無力的症狀也在緩解。

完事,諸葛閒提著藥箱走了,還有不少人等著他去瞧呢。

鄴無淵這會兒才放開她,她是真不高興,噘著嘴,腦袋上纏著紗布,也不知怎的顯得她臉蛋兒都鼓起來,像小肥豬。

她這樣兒,真想讓人咬她一口,最好在臉蛋兒上留個牙印兒。

“帶你來湘南,本想讓你出來轉轉,四處都瞧瞧。卻不想,三番兩次的受傷。”他說,這倒是真心話。

“你又不是能掐會算,能算得出我會受傷。”再說,哪次不是意外?今兒若不是那雞,她哪會被撞傷。

她不太高興吧,說出來的話卻真還不是埋怨,反而讓人心裡舒坦。

“休息一會兒。”他起身,然後蹲在她麵前,把她的靴子給脫了下來,動作很輕。

垂眸看他,說實話,就這麼看他蹲在自己麵前,阮泱泱的心還真的被刺了一下。

他衣服也沒換,身上帶著一股難以掩蓋的血腥氣,殺過人之後的味兒。可是這會兒,他就這樣給自己脫鞋,彆說血腥氣,甚至一點兒堅硬都沒有。

到底是相處的時日太久,又明白他可能是對自己有點兒其他的小心思,雖說是起於她夢遊時的胡作非為吧,可她真真的就好像心頭被紮了一下。

托著她的雙腿,放到了床上,又搬弄她躺下,“飯菜和藥準備好了,再叫你起來。”

“我要去馬長岐城外的園子裡去住,城裡太危險了。”她盯著他,說。

“好。”他略有停頓,之後就答應了。

他離開了,走時把窗子都打開,房門合上,這一切好像做的十分得心應手。

阮泱泱躺在床上,心裡頭真燥起來了,就跟那熱鍋邊兒上亂爬的螞蟻一樣一樣的。

往時她焦躁,程度還沒這麼深,她還有時間啃指甲琢磨。

這會兒,她都不知咋琢磨了,因為根本沒多餘的腦力來琢磨了。

但凡腦子裡回想起他蹲在麵前給自己脫鞋那樣子,她的心就一刺,是不是見鬼了,她就覺著他那樣兒特撩人特可愛。

深吸口氣,她以極快的速度把那些畫麵剔除掉,開始默念清心咒,又開始想老夫人。

好半晌,她才覺得好多了,心裡清淨了。

挪騰著側起身,麵朝床裡側,合上眼睛,眼不見為淨吧。

隻是,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嘴一直噘著,真真是對自己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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