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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在這時,爸爸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就把一個剛從國營商店出來的大爺的手腕給掰住了。

“小夥子,推推搡搡的,你想乾嘛?”這個大爺可不是吃素的,一把反手,還想掰賀譯民的手腕。

超生就在爸爸懷裡,雙手緊緊抱著爸爸的脖子,以防爸爸跟人打架時,她要拖爸爸的後腿。

從國營商店裡衝出來個女售貨員,一把也扯上了中年人的手:“就是你吧大爺,剛才趁著我低頭的功夫,順走了我一包中華煙?”

“放屁,我不過進商店轉了一圈,怎麼可能順你的煙?”中年人連掙帶搡的,一看那樣子就是想跑。

但這事兒可不好抵賴,賀譯民掰著他一隻手,售貨員正在摸他的兜,從兜裡摸出一包中華煙來,售貨員一巴掌就搧在這中年人的臉上了:“大爺,可要點兒臉吧,一包中華十八塊,你今天偷這一包,我半個月白乾了我,怎麼社會上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這種人必須送派處所!”賀譯民置地有聲的說。

中華啊,一包十八塊,條件好的人家,一個月的菜錢也就十八塊。

售貨員一包中華煙失而複得,正喜極而泣呢,聽賀譯民說要把小偷送派出所,立馬就把臉上的眼淚給擦乾了:“對對對,這種人必須送派處所,同誌你等著,我跟你一起把他送派處所去。”

等賀譯民再到派處所,張大民就樂嗬了,:“賀譯民,你今天是專門在大街上抓小偷的吧,這一上午,你都送來仨了。”

百順派處所的人聽說有人一天逮了三小偷,有四個都跑了出來,要看看這人長個啥樣子。

“奇了嗨,還有人蹲點抓小偷?”公安劉故說。

另一個公安張盛,正是張虎家大哥,見是賀譯民,心裡不怎麼得勁兒,抽了抽鼻子說:“賀譯民原來在鋼廠工作,現在沒工作了,屬於社會盲流,估計閒著沒事兒乾,在大街上瞎晃悠了吧!”

“張盛同誌,你這個說法可不準確,我現在屬於待業在家,可不屬於盲流。”賀譯民聲音並不高,但是,語氣也不容人置酌。

張盛跟他弟張虎一樣胖乎乎的,撇了撇嘴,起身給自己倒茶,估計又不知道溜哪兒偷懶,磨洋工去了。

賀譯民一手抱著孩子,低頭跟張大民說:“大民,我和你們派處所的所長高奇山認識,能不能請他出來一下,我們見個麵?”

“你認識咱們高所長,那你等著,我給你喊他去!”張大民連忙說。

張大民人比較胖,而且還是個特彆熱情的胖子,下午,正準備給自己加點兒餐了,他手裡有一隻胖乎乎的包子,這是他媳婦特地攢了好久的票,才在國營飯店買的。

轉手就把包子遞給小超生了:“這丫頭,咱胡同裡最俊的孩子,來,叔叔這個包子給你吃。”

超生接過包子,得到爸爸的首肯之後才咬了一大口。

國營飯店裡的豆沙餡兒包子,皮兒又鬆又軟又蓬,裡麵的豆沙煮的爛爛的,但又顆顆分明,還是拿紅糖煮的,一粒粒沙沙甜甜。

城裡是個有錢啥好吃的都有,沒錢就隻能眼睜睜看著的地方,這豆沙餡兒的包子好吃的超生連著噎了好幾次。

就超生吃包子的功夫,派處所的所長高奇山從辦公室裡出來了。

吃了一個包子,有那麼一點微弱的靈力了,超生怕這個看起來凶凶的派處所長會不喜歡爸爸,正想再給他一個甜甜的笑,增加爸爸在所長心裡的好感值。

就見高奇山足足盯著爸爸看了三秒鐘,突然伸開雙臂,就給了爸爸一個大大的擁抱。

超生被倆個男人夾在中間,給他們熱情的擁抱擠壓成了一隻扁扁的小包子了。

賀譯民和高奇山都是從部隊上退伍的,雖然算不上好友,但彼此都認識。

事實上,賀譯民就是想到派處所來乾公安的,原本,按理,既然同是部隊上下來的,他直接來找高奇山也就行了。

但是賀譯民比較了解部隊上退下來的人的作風,大多雖然看上去很親和,但心底裡有一杆秤,他覺得你行你才行,你就算不抱著檔案來,他也會千方百計把你弄過來。

但你要抱著檔案上門求他,就屬於走關係,走後門了,對方很可能不尿你。

考慮到對方很可能不尿自己,賀譯民今天才專門蹲點抓了半天的小偷。

這,是他給高奇山的見麵禮。

“譯民,今天一天抓了仨小偷的人居然是你?我聽說你給撞壞了腦子,還成植物人了,這看起來挺好的呀,不止手頭有勁兒,眼裡還有賊。”擁抱上賀譯民,使勁拍著他的背,高奇山說。

賀譯民展開自己一隻手臂給對方看著:“這不是怕你們懷疑我躺傻了,所以我專門抓了幾個小偷來練練手。咱們曾經當過兵的人,哪怕躺下了,隻要有一口氣就能站起來。隻要站起來,就不可能是個無用的盲流,廢柴!”

高奇山反手來捏賀譯民的手,倆人較了半天的勁兒,他心裡其實納悶的厲害,因為賀譯民手上的力氣比他足得多。

相比之下,他雖然也是從部隊上退伍的,但這十年疏於鍛煉,手上軟綿綿的,一點勁兒都沒有。

“說吧,啥事兒你找我?”高奇山按下心頭的好奇,拍了賀譯民一把說。

賀譯民直接把自己的檔案遞過去了:“我被單位歸到死亡欄,單位不肯接收我,現在待業在家,我想問你來找個工作!”

高奇山聽說賀譯民是來找自己要工作的,心頭先是一喜,但又有點兒憂心。

為啥呢,因為從76年停止大革命之後,公安係統才被國家重視起來,正是需要人材,有人材也能出頭的時候。但是,你彆看就派處所一小公安,那檔案都得縣公安局才能調人。

心裡這樣想,高奇山話也說的特彆紮實:“畢竟我就一小所長,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但是這個工作,咱們明天一起去縣公安局,我幫你爭取!”

作為一名軍人,當初組織安排他去鋼廠,賀譯民就去鋼廠了,因為組織的命令是山,組織的紀律是鐵。

但是作為一個退伍軍人,他內心真正想做的一直都是人民公安。

從現在開始,他得努力做一名合格的,人民公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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