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心動不如行動, 當天, 林大哥看時間還早, 才入夜, 決定帶著林小弟一起摸黑去羅村長家一趟。
“大哥, 你說咱們家啥時候也能和羅村長一樣蓋上這五間青磚大瓦房啊?”林小弟問。
遠遠的,他們就看到村長家燈火通明, 五間青磚大瓦房在夜色裡特彆氣派。
林大哥想起她妹妹剛才說的話, 心裡既忐忑又是火熱, 他捫心自問若是真能實現呢?像他妹妹說的, 即使不成, 也不過是費點精力人力罷了, 沒什麼損失。要是成了,就是一條康樁大道啊。
“如果你姐說的法子能行,咱們很快就能蓋上這樣的房子了。”
林大哥和林小弟就是在廖翌灃與羅村長推杯換盞的時候到的, 聽著屋內的動靜, 兩人麵麵相覷。
他們沒想到啊,都入夜了,村長家還在吃酒, 估計是有客在吧?
要不要進去啊?林小弟用眼神問。
還沒等兩人做好決定呢,村長家的狗就衝著大門叫喚了,許是聞到生人的氣息了。
“誰在外麵?”
村長的小兒子羅永輝衝著外麵問, 聽著腳步聲, 似乎正在往大門口走來。
“是我, 林皓然。”林大哥連忙大聲回話。
正在裡麵吃酒的廖翌灃聞言, 眼睛微微一亮,皇天不負苦心人,還真被他等到了?關於林蔚然的家人,他也是下了點功夫去記一記的,記他們的名,記他們的模樣聲音。林皓然,不就是林蔚然的大哥嗎?
“你們深夜前來,是有什麼事嗎?”羅輝打開門。
“確實有點事找羅村長。”
“這樣啊。”羅輝看了一眼他們手裡似乎還提著一些東西。
“今兒有貴客在,我爹現在不方便離開,這樣吧,你們先在我屋裡呆一會,我去問問我爹?”
“麻煩你了輝哥兒。”
羅輝沒有直愣愣地領著他們去見他爹,而是將他們帶到了自己房間,然後去找他爹。
那廂,林皓然的到來,羅村長心裡先是湧一股被打擾的不悅,接著因喝了點酒迷糊的腦袋不知道想起什麼,悚然一驚,酒醒了。
便聽到廖翌灃對他說,“羅村長,這麼晚了你家還來客人,想來是有事,你去看看吧。”
“這——”羅永福猶豫。他確實想去看看,但這位廖爺是貴客,他哪能扔下不管?
“廖某不要緊,且先吃著喝著。”
“那我就先失陪了?”
“去吧去吧。”
羅村長腆著肚子來到兒子的房間,“聽輝哥兒說你們找我?”
林大哥站起來,“是的,羅叔,這是咱爹讓咱帶的,給榮哥兒幾個小的添點零嘴兒。”
林大哥一說話,林小弟就機靈地打開袋口,其實裡麵除了粟子之後,還有一卷三尺左右的細棉布,這是他姐讓添上的禮。並且強調了讓他們說禮時就當沒有這細棉布,也就是說彆拿這細棉布說事。
羅永福隻掃了一眼,在細棉布上頓了頓,以前這禮算重的了,但今時不同往日,這點子禮他已不放在眼裡。但想到那位不知名的貴人的交待,他們的來意自己是必須要弄清楚的。
“喲,這栗子個頭還不小,是後山那棵毛栗子樹上長的吧”隻提栗子,隻字不提那細棉布。
“羅叔好眼力。”
“說吧,有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不是快要入冬了嘛,家裡又添了一個嬌滴滴的人口,所以今年咱家從山上打的柴可能要比往年多一些。但羅叔你放心,咱不砍伐成樹,隻扒拉灌木,就是量可能要大一些,怕村子裡的人見了說閒話,這才特地來和你說一聲的。”
“就這點事兒?”
羅永福懷疑地看向他倆。
林皓然想撫額,他在家的時候都說了,不用送那麼重的禮,現在好了,說實話人家還疑心上了。
“那個,您也知道,我妹妹剛回來,作為晚輩該來拜訪拜訪您的,但她是個姑娘家也不大方便,所以就讓咱兄弟二人送點禮給你就當她做晚輩的一點心意了。”
“哦。”
提到林蔚然,羅永福不說話了。
“對了,聽說你家老二過了院試,獲得了去府城考解試的名額,他這幾天應該考完了吧,回來了沒?”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這事。
林大哥有睦難過,“聽我爹娘說,他今年不打算去府城考解試。您也知道,為接回我那親妹妹,則然他前前後後忙了好些日子,耽誤了不少功課。他想來年更有把握一些再去考。”
“唔,他還年輕,不著急這一回。”
“羅叔,那咱們家上山打柴的事?”
“行吧。”林家提的要求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他這做村長的,也不能攔著不讓人上山砍柴吧。
他想了想補了一句,“隻彆太過了。”
“羅叔放心吧。”
得了準話,林大哥林小弟極有眼色地提出告辭,羅永福也不留他們,隻說天晚了他們早點回去也好。
林家兄弟倆回到家,林蔚然忙問結果。
林大哥先喝了口水壓驚,然後將事情說了說,末了,他說,“妹啊,好懸啊,你不知道你畫蛇添足了,差點壞了大事。”
林蔚然忙問怎麼回事,林大哥一五一十地將當時的對話說了,連帶著羅永福的反應。
林母剛好聽到林大哥那兩句埋怨,直接鐵沙掌就拍上林大哥的背,“你個沒良心的,你妹是好心,三尺細棉布呢,好東西留在手裡不好嗎,上趕著送人?她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怎麼會?按理說,他應該不動聲色地收下才對,然後對林家的這點要求滿口應下,而不是那樣的反應。畢竟以她收集到的消息,羅永福絕對不是什麼很正直的人。
林蔚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彆的暫時沒有頭緒,但羅村長對他家防備心過重,不是什麼好事。
那廂,羅永福再回到席麵上,吩咐自家婆娘將涼了的菜拿去再熱熱。
“辛苦羅村長了,來,廖某敬你一杯。”
羅永福連忙說,“是我失敬才對。”
喝完了這杯,廖翌灃仿佛不經意地問,“來的人是你們村的?這麼晚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是我們村一戶姓林的人家,家裡出了個讀書人,也沒甚大事,隻說近來想上山多打點柴過冬,怕村裡人有意見,特來和我說一聲。”
多打柴?這是要做什麼?廖翌灃摩挲著酒杯。
“這點小事,對羅村長來說肯定不在話下才對。”廖翌灃恭維著,順便幫了林家一下。
“那是,這麼點小事,咱也不能為難人家啊。”那貴人隻說了讓他攔著不讓他們林家出人頭地,但他也不能做得太明顯,針對得狠咯。
其實他還有一點顧忌,那就是林則然,他畢竟是個讀書人,據說書還讀得不錯,以後如何尚不可知。如果可以,還是不能將人往死裡得罪。
“你瞧瞧,一天天的,就是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說了不說了,咱喝!”
“那就走一個!”
事情有進展,廖翌灃也不急了,反正常來棗林村就對了,真有什麼大事,指定繞不過羅永福的。再收買村裡一兩個人報信,此事就妥了。
夜深,林蔚然聽了林大哥的話琢磨羅永福,羅永福夫婦也在談他們。
村長屋裡,村長娘子替他洗完腳,自己也洗漱乾淨,鑽進被窩後忍不住說起了小話。
“今晚林家來人了?”
“嗯。”羅村長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他們送來的那塊料子挺好的,足有三尺,改明兒給輝哥兒做件上衫吧?”
“隨你。”
“聽說林家那新認回來的閨女長得很不錯,她姥爺治腳的時候,聽說還給拿了四十兩銀子呢。你說要不要請個媒人說給咱們輝哥兒?”
“你總和我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先前你一直看不上村裡的姑娘,多少戶人家托媒人來說,你都沒點頭。這會應該應下了吧?那林家二閨女可是通身的氣派,這是他嬸子親眼見的。”
要知林蔚然因為抱錯,受的可是權貴人家的正經教養,氣度已經融入了骨子裡渾然天成,加上模樣周正出挑,外人見了自然是哪哪都好。
羅村長皺眉,他知道的要比村裡的人更多一些,更知道林家編出來的那套話壓根不是真的。
“此話休要再提。”
林家那小閨女他遠遠見過一次,對她是滿意的。但他有更深的顧慮,這林家不知道惹了哪路貴人,直接找人傳話給他,說不想看到這一家子人有出頭之日。並且一出手就是重禮,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偏偏行事又狠又利落,一出手就拿捏了林家的七寸。還不是商戶那種低劣的手段,還有那傳話人的身份,更讓他對身後之人諱莫如深,忌憚不已。
要知道林家人除了林則然,都是足不出戶的,上哪惹來那樣的煞星?
而且和他們不對付的貴人是近來才出現的,林昭然養女身份的被發現,以及林蔚然做為親女被接回,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要麼就是林則然在外麵得罪了人,總之都不是好事!
都說鼠有鼠道,羅村長秉著小人物的心理,竟能將裡頭的事情猜了個□□分。
所以林蔚然,不敢娶啊。
這一家子被貴人盯上注定不能出頭的人,娶了他兒子也借不上力,搞不好他全家還會被牽連。人家能找上他,焉知不能找上他頭上的人?
“怎地啦?且不提那林蔚然如何,我瞧著林家的人都挺好相處的,沒有混不吝的人,做輝哥兒的嶽家,咱們家也能省心。”
“我說不行就不行,真是頭發長見識短,裡麵的水深著呢,你可彆亂來,壞我的事!”羅永福喝斥完妻子之後蒙頭就睡。
晉陽縣學
這兩日被林氏母女倆念叨著的林二哥林則然,正捧著書在看,而他的同窗好友楊昶又拉了一個同窗方琰聯袂而來。
“都說則然在看書,你不要過來打擾了。”方琰一臉無奈。
楊昶道,“我才不信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看得下去書。”
“你以為則然是你啊,浮躁不定。”方琰拿夫子評價過他的話來訓他。
“你們倆是比我能沉得住氣,但也不見得絲毫不受影響吧?咱們初八考完明經科,初十從太原府回到縣學,這會兒他又捧起書來看了,都不用休息的嗎?”楊昶不服氣地道。
三好友氣氛正好,突然間插入一道霸道的男聲,“楊昶,你是傻還是傻,他早早看書自然是感覺考得不好心虛了唄,內疚了才在這裡假用功。林書生,你說是不是啊?”
“方晟,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家夥,要滿嘴噴糞就到一邊去!”楊昶不忤他,他們倆家家世相當,誰還需要怕他了?
“哼,滿口的屎啊糞的,真是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