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皇後曾與至佑帝同床共枕數年,又豈會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上前了一步,竟低低笑了起來。
至佑帝仍平靜地看著她,在想她到底在笑什麼。
錢皇後止住了笑聲,低垂著眼睛,清晰地說了出來:“皇上,您這麼多年到底想證明什麼呢?證明您不是傀儡小兒,還是想證明……您比母後厲害?”
她在冷宮裡想來想去,恨不得將至佑帝掰開了揉碎了,想看看他的心到底在想什麼。最後卻頓悟:原來,並沒有多複雜難明,而是太簡單了。
簡單到令她“哈哈”發笑。皇上想用這大宣的基業,想滅了北寧,來證明他不是傀儡小兒,來證明他比皇後厲害!
當年,母後誅四王、平南侵,他若拿下了北寧,就擴大了大宣的疆域,便立下了不世功績,這是他的野心宏圖,這是他……
錢皇後突然一頓,猛地抬頭看著至佑帝,開聲問道:“北寧朝政……出了事?”
不然,他不會如此行事。畢竟,母後教導了他十年,他怎麼就真的那麼昏庸狂暴?
至佑帝緩緩站了起來,唇邊露出了笑意,讚許地道:“還是梓童足夠了解朕啊……”
滿朝文武或許都在想他剛愎昏庸,他們哪裡知道北寧的實情?如今的北寧有極大內憂,早就不是當初不可犯的北寧,這對大宣來說是正好時機。
他身為帝王,根本就不需用對朝臣們解釋交代,他們隻需要做到他的命令就可以。錢皇後竟來質問他?
永安寺死了一個正元,算得了什麼?就算真是韋君相所為,又算得了什麼?
自始至終,他的目標都在北寧,若是能夠將北寧納於大宣版圖之中,就算死在多人也值得!
他還要感謝那個將正元殺死的人,若非如此,他還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也引不起舉國關注……
看著至佑帝的笑容,錢皇後不禁倒退了一步:“你瞞著滿朝文武……你又怎知北寧朝政不穩是真?”
她心中驚愕至深,連敬稱都顧不及說了。
她已離朝的父親錢貫,就在距離北寧最近的北州,不知幾度派暗探進入北寧,都沒有聽說過北寧朝政不穩;
鴻臚寺的官員,更是沒有收過北寧不穩的情報,他是如何知道並且確定的?
至佑帝隻是略嘲弄地看著她,顯然不打算為她解惑了,隻揚聲道:“來人,送皇後回坤寧宮!”
昔日,母後評價錢皇後乃王佐之才,看來是過譽了。
或許,是冷宮三年,已經完全磨滅了錢皇後的機警敏銳了,不然她就不會來質問他。
他懶得再聽她說些什麼,他會讓她親眼見到,大宣版圖會越來越大,大宣會越來越興盛,到時她就知道他最終證明了什麼!
殿外已有內侍宮女聽令進來,錢皇後卻不理會,看了那些內侍一眼,才大聲說道:“你確信嗎?北寧不穩,你怎麼就知道是真的?”
帝後爭執,一時令內侍宮女們不敢有動。
這一下,至佑帝卻真的動怒了,他沉聲道:“將皇後送回坤寧宮,禁足七日!”
她不信任他,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不信任他,不信任他能夠成為雄主明君!
而此時此刻,在京兆光和大街某處宅子內,有個人輕笑了一聲,感歎道:“果然,隻要與厲平太後有關,至佑帝就一定會有行動。本王……沒算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