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皇家,雖然也有與小爺的眷眷之情,但是皇帝與皇後從來都是端著架子,不肯同她真正親近。
而陸氏夫婦身上,才有她心中渴求的,久違的,純粹的天倫之樂。
“爹您能在京城再留幾天嗎?”陸瑰雲拽著父親的胳膊不撒手,仿佛一個撒嬌的孩童,“女兒還想多陪陪您呢。”
“微臣能進宮請安,已經承蒙殿下的恩典和娘娘的孝心了。”陸龜年沉穩老邁的官腔,響起在空曠的殿內,似乎極力遮掩那份無奈,“微臣已經十分知足了,若再來叨擾,恐怕不僅於禮製不符,還會讓殿下為難。”
陸瑰雲餘光瞥見,他捏著茶杯的關節正微微泛白。
這一彆,不知何年何月才再見,要說他們舍得寵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必然隻會是假的。
宮門下鑰前,望著爹娘兩相扶持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暮色中,難免會有一陣辛酸。如若身處高位,就要疏離至親,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小爺安排轎子送他們出宮,親自護至宮門外。黃夫人仍然戀戀不舍,下意識地回頭張望那座遙遠輝煌的殿宇,抹著眼淚,說不出話來。
相比之下,陸龜年顯得鎮定得多,朝小爺一拱手:“殿下留步吧。”
“嶽母她……”
陸龜年無奈一笑:“婦人哭啼,讓殿下見笑了。”
小爺歎了口氣:“若實在舍不得,可以再住幾日。進宮的事情,孤另替你們安排就是了。”
“京城再好也不是微臣的家,女兒再親也已嫁作了人婦。我們終究是要回金陵去的。”陸龜年說到這裡似有感慨,“隻要娘娘過得開心,見不見都沒有關係。宮門下鑰了,殿下快些請回吧。”
說罷躬身作禮,攜著黃夫人告辭而去。
且說顧襄被氣出東宮後,索性連當日的差事都不做了,賭氣回了家去,嚷嚷著要辭了這個女官之職。
一家人都圍上來,不知發生了什麼。
她弟弟顧盛是個紈絝子弟,成日在家吃喝玩樂。一邊往嘴裡塞零嘴,一邊打趣姐姐:“你不乾就不乾唄,臉紅什麼?”
“誰臉紅了?”顧襄隨手抄起一個板栗,往弟弟腦門上砸,“你再胡說,我就用真板栗伺候!”
顧盛沒臉沒皮慣了,不慌不忙地從腦門上取下板栗,剝開金黃的栗肉吃了,還誇讚:“果然新炒的就是好吃。”
顧襄將整個板栗盤子端起,作勢要全倒他頭上。
“阿襄!”她還未往下傾倒,耳畔傳就來顧令達的一聲嗬斥,“你這是成何體統!還不快將盤子放下!”
顧襄不情不願地放下板栗盤子,隨手撿了個沒剝殼的,拿來堵住弟弟的嘴,命他少說混帳話。
“我說姐,到底誰招你惹你了?”顧盛把方才的板栗吐在桌上,挑了挑眉,“說來聽聽嘛!”
顧襄想到陸瑰雲那句“不如讓殿下也娶你做個側妃”,臉再一次刷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