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套話(2 / 2)

李文毅此時雖然沒有懷疑趙清漪,還是插口道:“說這些乾什麼,隻不過是仗著地利多了個營生罷了。”

趙清漪笑道:“這說的也是,就說我們江都一帶多產鹽,許多百姓就是煮鹽為生的。煮鹽也不容易,賣給官商價不高,官商賣出來的價卻是不低,這中間多少利潤。就有不少私鹽暗自流通,像我一個遠房的表舅就乾過這個,這個賺錢呀,每年還得給我爺爺些效敬,不然有些事他可擺不平,還是靠我伯父。”

楊允道:“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嘛!”

趙清漪笑道:“不過煤那東西黑乎乎的,又不能吃,就算不燒它,到了冬日裡又有木炭,那是遠遠比不上鹽的。人可以不用煤,但是人不吃鹽不是要成傻子了嗎?要說富庶還是我們江都略勝一籌的。”

在場的幾位公子都有好勝心,就像古代的鹽商之間還鬥富,可以往浪潮上撒金葉子,就像現代女人當了小三衣食無憂、不愁前程,空虛之下還要炫富一樣。

劉霖道:“趙兄可彆小看了煤,這製鹽多費事,挖煤可簡單多了。煤比炭經燒,價格又更便宜,無論是燕雲、山東、南邊的各道地方都有商客來買的,一船船地運出去。這一年下來可是不少的。”

“總之不如我們江都的鹽!像我表叔一年敬給我們趙家就有十萬貫,他自己肯定也有這個數。鹽是什麼價,你們那煤是什麼價?”

楊允道:“十萬貫是不少,但是我家的礦產一年下來可也有這個數。”

“不會?”

楊允道:“像是李兄家裡隻怕是有近百萬的進項,不然怎麼能說是平陽首富呢?”

趙清漪說:“有這樣容易的營生,那豈不是個個爭著搶著要去?那生意可怎麼做的?這可僅僅就是平陽府,整個河東可有多少了?”

劉霖嘿嘿一笑,像是趙清漪說了個可笑的事。

李文毅道:“趙兄弟這樣雅人說這些滿身銅臭的事乾什麼?”

趙清漪笑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也不要小看這事。不瞞各位,我本是趙家旁支,但是我為什麼活得比我堂哥還舒坦,就是小爺手頭比我堂哥寬裕,就是我伯父那也是恨不得我是他的親生兒子!隻不過,我伯父與我政見上有所不同,便是不許我去攀個枝,惟恐沾上朋黨,隻讓我苦熬著科第入士。我卻想著後人自有後人緣,伯父的官位連自個兒子都傳不了,何況是我呢?”

在場的公子紈絝倒也不是一點都不懂這種事,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周楨抱胸倚著亭子的柱子,看著這套話吹牛不打草稿的女人,真是刷新著三觀。

王之俊想到自己,說:“怕是隻不讓你出頭,卻是讓你堂兄去呢?”

他父親不是什麼機會都要留給兄長嗎?

趙清漪說:“那人家是親兒子,我也沒話說。”

王之俊說:“你確是不同。”

趙清漪折扇敲了敲王之俊的肩膀,看看亭外的柳絮,忽然又裝逼起來,吟道: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得均勻。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

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王兄不必氣餒,柳絮無根之物,尚有它的機緣。”

楊允、劉霖是標準紈絝,而李文毅雖然好琴,詩書讀得不多,隻有王之俊父親是科第出身,他雖是庶子,都還沒有考出秀才功名來,但從小倒也是讀書的。

王之俊讚道:“好一首臨江仙!”

王之俊得她“贈詩安慰”,心中也生知己之感,舉杯敬她一杯。

又借了李文毅的筆墨,趙清漪的臉皮連給曹大大道歉都省了,揮毫寫出來贈給了王之俊。

趙清漪想著:這煤礦的利益朝廷爭是要爭的,不過到時一定也有妥協。商人也不能除儘,沒有人組織這個產業了,那這個項收入也就沒有了。

而王文昭家怎麼也是魏家的人,旺財也不能做得太絕。

摸出點底細,於將來管理起來有個章程。

趙清漪又與李文毅撫一曲《高山流水》,喝得半酣,傍晚告辭。

趙清漪晚上偷偷潛進了府衙行轅去見郭延錦,打聽到的一些事總要跟他碰個頭,就不知道他對各縣哭窮的事怎麼處理,賑災的事做起來就像一個尊貴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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