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色厲內荏(2 / 2)

趙清漪看過千千萬萬的人,甚至在現實社會裡,許多沒有遭遇喪母不幸的人,仍像太子妃這樣的都太多了。他們會扯起一切“彆人欠了他們”的旗幟,讓自己的一味瘋狂索取變得合理,可是他們骨子裡卻是最懦弱的人,那種張牙舞爪的淒厲凶狠虛弱無比,他們的力量的土壤很可能是來自於他們怨恨不滿的人。

郭延錦原以為趙清漪是一種女子的任性和婦人之仁,卻沒有想到她如此深通人心,簡直不像她這個年齡的人。連他都不能把太子妃分析得這麼透徹而最終合理。

太子妃這時怔怔說不出話來,想要否認,可是已經不知從哪裡否認。她想過對小姨下手,可是當她長成少女更有能力時,看到的是小姨生的女兒還太小,李家十年內最好的聯姻女兒就是自己。

另外,少女時的她能力還不及現在,膽子也沒有那麼大,更沒有這麼狠,她還會怕害,這就順理成章了。她憂慮的是萬一敗漏,她將來的好婚事自然告吹,她不能得到父親、外祖家一點支持,她絕不能嫁得高門,榮華富貴成泡影。

自己的婚事、一生榮華富貴和母親、小弟的舊事相比,當然是自己的婚事和榮華富貴更重要,她才不敢向小姨動手。

而她一嫁入東宮,所看到的事就不是娘家的事了,在她之後,很快劉良娣、韓良娣進門了。

趙清漪看她安靜下來,也不再多言,盤膝入定運功片刻,睜開眼時,恢複冷靜,一雙白晳的手掌在她胸腹接連輕拍,太子妃隻覺胸腔漲起來,忽然嘩一聲,吐出一口被郭延錦打出的淤血。

然後,趙清漪躍起,手指瀟灑如風,花樣百出,在她肺經、肝經諸穴點過,幾十招使出竟然無一式重複,如此點穴功夫看得郭延錦也心曠神怡,歎為觀止。

他那一腳正是傷到了太子妃的肝肺,此時她兩經絡中真氣湧動打通,她又一聲長呼,吐出濁氣。

太子妃方才痛得抽絮的感覺消除了大半,而趙清漪也收了功,呼出一口濁氣。

“太子妃,我已不欠你,我心已安,你該當如何,你自己想清楚,事已至此,你能作為的事已經不多。”

不論如何,她總是沾染以妾的身份將妻拉下馬的事,這很顛覆她原有的三觀,心中總有彆扭。現在來緩她痛苦,若能點醒她,太子妃在最後的時間裡走對一步路,對她也算是好的了,不要一輩子就是個笑話。

做人就是這麼矛盾,趙清漪可以從容承受罵名,隻要自己心安。

說著,理了理衣襟,朝郭延錦揖了揖手表示告辭。

太子妃轉過頭,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此時麵對自己最不想麵對的可憐結局,思維卻清醒了許多。爭是無用,也絕無可能拖著彆人一起死。

太子妃抬頭看向郭延錦,說:“殿下,你想怎麼處置我?”

……

此時已經開春上朝,下午才回東宮,郭延錦卻不及召見東宮屬臣,直接來了趙清漪的院子裡,她正練過武後正自飲茶。

他來此從不帶他那龐大的“尾巴軍團”,習慣性擔心被打臉或她捅什麼簍子。

趕了冷香、凝香了院子,郭延錦就在她麵前坐了下來,說:“我正有事與你商量。”

趙清漪淡淡道:“你還沒有將事告訴你父皇?”

“此事乾係太大。”

“不舍得李家和範家?”太子妃的外祖家姓範,也是清貴官宦世家。

郭延錦沒有想到她如此直白,臉色微沉,說:“不僅僅是李家和範家,我東宮護不住進門來的女子,劉家、韓家之女已然不孕,此事捅出,她們便是家族棄子。孤……”

郭延錦此時已然不敢小看她的判斷力,而此事關係內闈,他也難以拉下臉來和彆的外臣商量,想來想去反而就是這個“不靠譜”的坑女可以說一說了。

“妻族滿盤皆輸?”趙清漪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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