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扔進豹籠時,最後一絲意識,像是籠罩著天堂的燦爛金光中。
她似回到童年,被兄長逗著在自家院子裡奔跑。母親走了出來微微責備兄長將她帶野了,母親給她擦著汗,她沉醉在那種幸福和溫柔時。
母親和兄長又忽然朝她喊著“快跑”,可是他們也不知道,她真的跑不動了。
卻說這時麵對著現實中的趙鴻波,趙清漪轉頭拭去淚水,說:“我……我一定會活下去,活得好好的。二哥哥也一路上保重。”
趙家大哥趙鴻海身體不好,趙鴻波雖然無心爭家財宗祧之任,但是他卻是趙家傳承下去的希望,趙文廣也更看重次子。
兄妹二人又說了會兒話,趙清漪倒又暫時打消了讓丫鬟們跟著他南歸的打算,她一提,兄長必定不安追問。
趙鴻波也不好多留,告辭出去,因為趙清漪隻是妾,進來請安,能得太子親自會見已是恩典。
他連午膳都沒有留用便走了,雖然人家真留下吃飯未必敢吃得暢快,可是趙清漪此時卻湧上一股心酸。
一個千裡迢迢送妹妹出嫁的兄長,妹妹出嫁了,他卻不是妹夫的正經舅兄。
趙清漪情緒觸動,行至花園遊廊倚柱坐下,看天陰沉沉的,欲來風雪,可是趙鴻波卻還要在過年前往家趕。
趙清漪看著風雪,想起今生角色的許多事,忽拿起竹笛吹起一曲空靈中帶著濃濃鄉愁的《故鄉的原風景》。
聽到腳步聲漸響,趙清漪才收了笛子,看到披著寶藍色鑲著金邊的狐皮大氅,腳下一雙黃色繡蟒的靴子。本朝之中,除了皇帝和儲君之外,沒有敢穿這種靴子。
隻怕這也是讓他的兄弟們眼紅的地方,這種靴子也沒有見得比彆的舒服呀,當過幾千年天帝陛下的經理人感歎。可是活在局中的是凡人,凡人哪裡能看得透。現在她也是凡人,也會被七情六欲所困,連對親人疏淡無情都不能做到。
趙清漪不想理會郭延錦,一支腿很不淑女地支在遊廊上,看著園中寒風吹著落葉,時而飄在空中,時而在青石板上打著旋。
“你吹得挺好的,為何又不吹了?”
“你打擾我了。”
郭延錦說:“趙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趙清漪說:“殿下,你不要‘趙氏趙氏’地叫我,你可以叫我趙姑娘。”
郭延錦嗬嗬:“趙良媛,你應該是‘姑娘’嗎?”
趙清漪也老大沒趣,撫了撫額頭,說:“我叫趙清漪,字子淨。”
“子淨,嗬嗬,你爹連字給你取好了。”
趙清漪說:“不是我爹取的。知道自己要進府,我自個兒臨時取的,不然旁人都有字,我沒字,太沒麵子。”
郭延錦說:“這字不好,孤給你換一個。”
趙清漪笑道:“也行,你給我換個字的話,那我送你個彆名兒。”
郭延錦好氣又好笑,說:“你敢給孤起彆名?”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我的原則。”
郭延錦暗想:你真給孤取彆名,誰敢用彆名稱呼孤?
郭延錦笑道:“好,孤就賜你表字‘婉妍’。”
趙清漪一聽就是標準古代直男,就想女子溫柔和順、美麗鮮妍。
趙清漪說:“嗯,我贈你彆名‘旺財’。”與他的話對仗工整無比,語氣也挺像的。
忽然,聽守在遊廊門口的周楨手中的刀哐當掉在地上,郭延錦的俊臉也變成了豬肝色。
郭延錦說:“你膽敢……”
趙清漪說:“殿下,我……打聽過,您名中帶個錦字,所謂錦繡前程,錦繡前程就是升官發財。但是你將來的‘官位’也沒有什麼好升的,那就指望一路發財了。您旺財了,我們這些跟著您的下屬就能吃香喝辣的。您旺財了,國富民強,有何不好?”
信她有鬼!
“不行!粗鄙不堪,太難聽了!”
“那我也不行,‘婉妍’也難聽!”
“你就叫‘婉妍’!”
“好,旺財,我給你麵子。旺財、旺財,你最有才!哦吔!”
“混賬!”郭延錦一掌拍出,但他隻夠沾到衣角,但見紅影一飄躍上了樹。
女子笑魘如花朝他揮了揮手,說:“旺財哥,我出去玩啦!晚上不回家吃飯啦。回見!”
但見紅裙女子又從樹上飛往牆頭,幾個起落不見蹤影,這等輕功,當世罕見。郭延錦胸膛起伏,最終壓下惱恨之氣。
而魔女卻是要去看看鈴蘭,再去五王府看看姚芙昨日新婚是否愉快,好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