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沒有錢來培養趙安然繼續複讀學藝術, 擺明了一個月隻給800元生活費, 除非考上大學會給她付學費。
趙景覺得她沒本事、不努力還脾氣大,將來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再由著她任性, 那才是害了她。現在半放手,還等於是讓她適應社會, 學會自己生存。授人以魚是沒有用的, 她將來成為一個啃老的老人,那才是人生悲劇。
楚盈盈當初放棄撫養權, 一方麵指望著女兒給她“複仇”, 另一方麵就是在自己省錢的時候讓女兒多用趙景的錢,不然不合算, 趙景賺的錢不都便宜賤人了。
後者,趙安然是做到了。可是楚盈盈的心胸狹窄和怨婦眼光也注定了她的害人害己, 多花趙景的錢哪裡是占便宜了,一個荒廢了青春在怨恨上麵沒有本事的女兒, 又雪上加霜養成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將來如何承擔自己的人生?
占了那點眼前的便宜,趙景是有所損失,但是對趙安然的傷害就更大了。趙安然貪圖享樂, 自己本來就想這麼做, 楚盈盈給了她“貞潔牌坊”,注明了她那樣做的合理性,迎合了她這種性格的人的心理需要。
這時候趙景說不管了, 她哪裡氣得過,6月24日晚上就過來鬨,但是這個高檔住宅小區的保安不讓她進去。還是趙安然出麵,趙安然是趙景的女兒,保安才放她進去。
趙安然有鑰匙,突然就帶著楚盈盈上門來了,這時真是火星撞地球了,趙清漪連忙帶了馮媛上樓去她房裡,又讓阿姨回避。
徒留趙景自己麵對自己的孽債,而瓜娃子不想麵對都不行,這是他的親生母親和同胞姐姐。
楚盈盈說:“趙景,你這麼沒良心的!你現在是不想管安然了,安然是你的親生女兒!那個女兒你知道送她去讀哈佛了,這個女兒,你就扔下不管了?”
趙景幾乎要氣笑了,說:“漪漪上哈佛是她聰明好學,奮發努力,我……我確實沒有為她操過什麼心。安然這樣我怎麼教她都不學,她就喜歡你那一套,我有什麼辦法?你就給她吹一個虛假肥皂泡,她以為那個肥皂泡就能讓自己舒服,保護自己,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現實就是她做不成什麼事,至今沒有什麼出息,一直這樣下去會越來越沒出息。你應該反醒,同樣是你生孩子,為什麼安然學了你整天就是怨這個恨那個,結果就是這個沒出息的樣子!而書凡沒有聽你的,他自立自強肯吃苦,現在就進市隊了,考上最好的體校高中,他這麼小就有津貼了。是我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
如果是在外麵,趙景不會說得那麼狠,弄到家裡來鬨,兔子急了還咬人。趙景再無能,再被DISS習慣了,那僅限於家庭內部,趙景還是要臉的,有守住現在這個家的本能。
在這個家裡,再被DISS,再怎麼處於底層,他也心甘情願。
楚盈盈這時被懟得更加憤怒,說:“都是你這個殺千刀的!沒有那個賤種,我們鬨得這樣嗎?我們不離婚,安然會這樣嗎?”
“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和你楚大小姐結過婚!”
楚盈盈其實是喜歡趙景的,趙景長得好,當初她也是一眼就看上了這個青花生,當然她還喜歡他帶給她的榮耀和前程。
總而言之,就是她在乎趙景對她的看法,這樣一句話,是真的傷到她了。
楚盈盈哇一聲坐在沙發上大哭,叫著自己不活了。
趙景考慮到非萬不得己做人不要做絕才不報警把楚盈盈弄出去,但他實在厭煩得很。
楚盈盈說:“安然是你的女兒,你不管她誰管她?”
趙景說:“我告訴你,我沒錢!我的最後一點積蓄都花在她身上了!離婚時,你分到的不少,你怎麼不培養她?”
楚盈盈看看這房子,這裝潢,這家具,這個小區住的都是富人,心中更加嫉妒。
楚盈盈冷笑:“你這叫沒錢?”
瓜娃子終於說:“爸爸確實沒有錢,房子是貸款的,吃的是馮阿姨的,王阿姨是大姐姐請的,爸爸穿的用的不是馮阿姨買的就是大姐姐買的。爸爸自己賺的錢確實都花在安然姐身上了,我自己有點津貼,湊合著能過,不用爸爸花什麼錢。”
楚盈盈不禁氣結:“你……趙景……我說你怎麼就鬼迷了心竅呢,原來……原來你是吃上軟飯了……”
趙景內心不禁吐血,但是讓他怎麼解釋呢?當初離婚大部分財產都給了楚盈盈,他還買了趙清漪最初那套公寓,付了首付,後來是趙清漪自己還了尾款又出租給彆人,他除了代為收租之外,那套房子是和他沒有關係了。
這一套躍層公寓是他和馮媛共同名義買的,趙景沒錢而向趙清漪借,他才和馮媛共同出了首付,現在每個月還要還房貸。
反正趙景的財政陷入了大危機,還幸虧九十年代他投資賺了點私房錢,趙力偉貼了他一點,不然他可就更尷尬了。但是趙力偉最大的財產——那套小四合院也給了張曼,趙力偉也沒有多少錢,隻不過趙力偉有地位,他還有另外兩個能乾的兒子。
趙景說:“所以,我對安然真的沒有辦法了,我在想她要是去讀大學,學費我給她交掉,生活費一個月給她800塊,彆的我是不管了。你愛讓她複讀,你自己安排,不管她明年考個什麼大學,總之,我隻負責這些。”
趙安然這時候心底也升上一種莫名的恐懼,似乎等待她的未來生活像一頭地獄中爬出來的怪獸。
楚盈盈說:“你以為我的相信?你這幾年官升兩級,還沒有點好處,還要靠女人?”
楚盈盈一想到局長夫人的位置,心中就嫉妒得要死,如果她是局長夫人,前來奉承她的人會有多少?當年趙景官還太小,不能幫人乾什麼大事,隻能稍給人一點麵子,不要為難人家,但是她也就能收到一些小禮物煙酒了。這幾年經濟飛速發展,住建這一塊是肥差,趙景都當副局長了,今非昔比。
趙景破罐子破摔,說:“我就靠女人了,我就這點出息!誰讓我老婆和女兒比我有本事呢?”
“你為了不管安然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了。”
“你有理的話,你就去告我。”
楚盈盈知道自己告不了他,這時又看向已經有一米七二高的十六歲少年趙書凡,不是在她身邊時的模樣了。
楚盈盈說:“自己的親媽和親姐姐不知道護著,外人倒是會幫著,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生的。”
趙書凡轉開了頭,自己的母親如此不講理,他早知道,心理建設過無數遍了,但他足夠堅強,幾年的苦練錘煉了他的毅誌,大魔王的榜樣作用讓他知道堅持夢想、堅持自我的重要性。
瓜娃子現在也是個犀利的人,說:“幫著安然姐,然後變成和她一樣,不分是非,沒有人品,不負責任,沒有前途?媽,那麼你老了之後,誰來贍養你?你將來有個什麼事情,你隻有安然姐這樣的女兒,她能擔起什麼事?你現在怎麼說我都行,隻有你老得不能動的時候,你會明白你能靠的是聽你話的安然姐,還是我。”
楚盈盈心底不禁一震:是呀,她已經沒有丈夫,看看趙景這樣,是絕無複婚的可能。那麼將來能靠誰?娘家,父母總要早自己一步去的,兄嫂是不太喜歡她的了,安然彆說現在這個樣子,將來真能嫁得好也去彆人家了。兒子才是自己的依靠。(注:僅代表角色觀點。)
楚盈盈原本對自己的不孝子惱恨不已,現在卻是怕他與自己真的絕了情份。
楚盈盈說:“媽為你吃了這麼多苦,你都無動於衷嗎?”
瓜娃子哪裡會聽這樣的老調子,不屑的一哂,說:“我從來沒有讓你為了我把大姐姐趕出家門,也沒有讓你為了我就衝著大姐姐、馮阿姨,甚至去逝的田阿姨罵臟話。這些事,你敢說你是為了我?知道我最討厭你和安然姐什麼嗎?就是敢做不敢當。”
楚盈盈罵道:“趙書凡,你是我生的!你再不想要我這個媽,也是有我才有你!我要是沒有爭贏那姓田的賤人,會有你嗎?”
瓜娃子扭開了頭,心中不禁難過,原來他生來就帶著這種原罪,隻有田阿姨淒慘一生,他才能有機會出生。
趙景怒道:“你住嘴!你不要縱壞了安然還不夠,兒子好好的你也非要毀了他才甘心!兒子取得現在的成績有多辛苦,你當母親的怎麼忍心拉著他進你那樣的泥潭裡?跟你一樣把時間都用來乾那些事,你就甘心了?”
楚盈盈說:“趙景,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這個天殺的沒良心的逼我的!”
趙景說:“我早和你沒有關係了,請你離開我家,把安然也帶走。”
趙安然帶著楚盈盈進來,這也觸犯了趙景的底線了。原本他交代過小區保安,不讓楚盈盈進來的。
楚盈盈說:“你這是真的扔下安然不管了?”
“她十八歲了,現在吃點苦沒有什麼不好。反正我說什麼她都不聽,就跟你看看能不能醒悟。你想讓她複讀你不用問我,你們自己決定,明年她要是考上了,學費我會出。你們馬上離開我家。”
“趙景!你這個挨千刀的!”
趙景眼皮急跳,精神受到極大折磨,衝趙安然說:“把你媽帶走,不然將來你上大學時,學費我也不管了。”
“爸爸,我……”趙安然其實並不想跟著楚盈盈,因為她明白媽媽並不會比爸爸好,爸爸罵她但不會發瘋。
趙景卻以為趙安然是想和楚盈盈一起的,說:“你反正惦記你媽,你昨天做的那些事也看得出你很討厭住這裡。你也十八歲了,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什麼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趙安然忙上前來抓趙景的衣角:“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都是他們逼我,是他們逼我?他們那樣對我,我是什麼感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瓜娃子翻翻白眼,說:“完全沒有長進。”
趙景說:“你是怎麼對彆人的,彆人就怎麼對你。這麼淺的道理,你都多大了,需要我和你說多少遍?”
“是她先搶我的,是她先對我不好,我的一切都被她毀了呀,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我是被逼的……”
趙景懶得勸了,說:“我不想知道你的‘委屈’,你跟你媽回家說去。”
趙景又催促楚盈盈離開這裡,楚盈盈要賴下來,趙景打了個電話給楚將軍,稱如果他不來接走女兒,他隻好報警。
楚將軍要求和楚盈盈通話,趙景就把電話開了擴音。
“楚盈,如果等到趙景報警,以後你就不是楚家人,我是不會來接你的,你自己掂量!”
楚盈盈因為楚將軍的這一句話這才不甘不願地離開,她倒是清楚,自己的靠山隻有楚家了。她年輕時之所以那麼狂都是因為她有個當將軍的父親,她已經沒有丈夫,再沒有楚家,她就什麼都不是。
趙安然不想走,但是趙景說:“你想複讀就跟你媽走,我是不會出錢給你複讀的。你隻有老老實實去外地讀書。”
趙安然想著楚盈盈說過學曆關係著著聯姻對象的層次,嫁人是她最有可能勝過趙清漪的一條路了。
趙安然最終還是選擇跟了楚盈盈離開。
……
馮媛很佩服趙清漪,馮媛躲在趙清漪房裡時,看到她專注看完半本雜誌,還做了要點筆記。她每天都會堅持最前沿的科技和經濟出版物的量,之前期末考試時沒有時間看的雜誌都拿回家來看了。
外頭的鬨轟轟一片,趙清漪絲毫不放在心上,鬨了近兩個小時,終於安靜了。
等兩人出去時,趙景坐在客廳發著呆,看到老婆和女兒更不好意思。
馮媛和趙清漪卻是去廚房煮點夜宵,直到她們弄好,叫了人過去。
趙景還是為今天的事道了歉,馮媛說:“你不用道歉,你隻要不會怪我在這件事上是幫不上忙的就好。”
“怎麼會,這些事你本來就不插手最好。”
趙清漪長長歎了口氣,說:“想開點,誰一生沒有遇上幾件爛事呢。沒有意義的事,煩不了那麼多的。”
“跟你沒有關係,你當然不用想。”
趙清漪哧一聲輕笑:“跟你也沒有多大關係呀。拋開道德說一句事實哈,楚女士將來總有一天可能會生病、會老死,不用你照顧,也不用你送終;趙小姐就更不用了,從法律層麵上看,你已經完成你的任務了。你想追求什麼生活,都是你的自由。這樣可能無情了一點,不過,這在西方就很正常。”
趙景卻看向瓜娃子,忽然覺得瓜娃子才是最可憐的。瓜娃子也這樣想,少年的臉色都陰沉了下去。
“呃,對不起呀,瓜娃子。”
瓜娃子說:“道歉有什麼用。”
趙清漪嗬嗬,說:“其實,我覺得現在最該擔心的問題反而是瓜娃子。他都十六歲了,很快也會戀愛、結婚。他有這樣的媽和姐,哪個條件好點的女孩子會嫁給他。我將心比心,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會結婚的。如果我很喜歡一個男人,他有個這樣的媽,我肯定白睡了他幾年,最後就拋棄他,我才懶得應付他的極品家庭。我倒挺擔心瓜娃子將來遇上我這樣的女人,被女人騙身騙心,最後不要他。那他怎麼辦呢?”
瓜娃子怒道:“世上有多少女人會像你這樣?”
趙清漪拍了拍他的背,說:“好好好,像我的女人少,你不用擔心,將來會有媳婦要你的。你看,老爸這樣的條件都嫁得這麼好,你也許也命好。”
趙景說:“趙清漪,你真是沒有人治得了你了!”
馮媛瞄瞄趙景:“能治漪漪的人反正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