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變革快, 趙景的官倒是越做越大,才四年時間被提升了兩次, 已經是處長了。(注:縣級)
趙清漪出了京城火車站, 趙景的司機小王就來接她。
趙景近來是白天要去上班, 晚上多半要去醫院裡看父親, 趙明和趙陽在外地工作,不能說回來就回來。
趙清漪趕到時,加護病房倒是隻有張曼和趙景在, 不可能因為爺爺病重,其他們都不用生活學習了。
趙安然、趙書凡來看過爺爺, 爺爺累了, 他們也要補課, 楚盈盈就帶著他們走了。
趙清漪進了病房,張曼神色複雜,而趙景卻微微一笑:“漪漪, 快過來。”
趙清漪乖乖地走了過去, 趙景看著清麗難言的十五歲少女,心中湧起驕傲的滿足。
這是趙家第三代中最出色的孩子,十五歲已經是世錦賽冠軍了。
她從十二歲開始, 就完全經濟獨立, 除了國家一級運動員的工資津貼之外, 她參加大大小小的國內、國際的少兒比賽獲得了足夠的獎金。十三歲時還因為長得漂亮和少年運動員冠軍的身份,被京圈文藝界人看中,當拍過少兒愛/國歌曲MV, 之後又接拍過一個廣告,這些經濟活動都需要他這個監護人同意的。
“爸爸,爺爺沒事?”
趙景輕輕歎了口氣,說:“爺爺一直想見你呢,又怕影響你比賽。”
趙清漪:“我不想爺爺病著。”
“每個人都會生病。”
“爺爺康複後多跑步,身體就好些了。”
趙景卻是暗暗歎了一口氣,這時趙力偉聽到了聲音,醒過來了。
“漪漪,我的孫女兒……”
趙力偉要求伸起病床,趙景動手幫忙,而趙清漪上前握住他的手,趙力偉這才欣慰。
“漪漪回來了,真好。”
趙清漪從背包中取出幾塊世錦賽的獎牌,說:“爺爺,你快點好起來,明年看我去奧運會拿冠軍。”
趙力偉說:“咱們趙家就靠漪漪為國爭光了,福分也不小。”
趙力偉摸到女孩手上的繭子,問道:“手痛不痛?”
趙清漪搖頭:“早不痛了。隻是,我儘管儘我最大的努力了,明明是強項的高低杠,還是拿不到獎牌。”
趙力偉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世上的事哪裡能儘善儘美?漪漪已經很好了。”
趙清漪將一塊世錦賽金牌掛在他的脖子上,趙力偉卻說:“張曼,趙景,你們先出去,我們爺孫聊幾句。”
張曼說:“你就省點力氣休息,清漪已經回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趙力偉說:“休息,有的是時間,你們出去。”
兩人見他堅持,隻好起身離開病房。
趙力偉看看趙清漪,說:“漪漪,你回來前後加一起有六年了。”
趙清漪點點頭,趙力偉說:“還想媽媽嗎?”
趙清漪感覺無法控製心頭一酸,又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爸爸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田家,可是當爺爺知道所有的事時已經無力改變你爸爸的兩段婚姻,無論是你媽媽還是楚阿姨,總是有一方無法圓滿的。”
趙清漪對上老人經曆世事變遷而睿智的目光,趙清漪忽然覺得自己的戲被他看穿,明明她是小戲骨。
趙清漪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一方不能圓滿,爺爺會支持哪一方呢?去縱容背信棄義和無恥無德主動做惡傷人之徒嗎?看到自己的錯誤不去改正,看到自己親人的錯誤不加引導,那爺爺年輕時有什麼資格去革彆人的命?如果隻為了守身邊的三畝地的收/成,隻為了你們一家和光同塵、藏汙納垢,爺爺為什麼打那麼多仗呢?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趙力偉歎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呀!你還年輕……”
趙清漪搖了搖頭,說:“不能完全‘斷’,但也不會一點都不能‘斷’。有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不想做,我都明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因為爺爺變了,在爺爺眼裡利益比信義更重要了。你理解奶奶和爸爸,默許了。也不奇怪,升官、發財、死老婆,官場男人的人生三大幸事,自古如此,沒讓我媽媽直接死了,是不是要感謝‘人民/當家做主’呢?”
趙力偉卻沒有生氣,不禁莞爾,說:“你和彆人不同,是因為你站在高處,你有你出眾的才華做依仗,可世人都是凡人呐!”
趙清漪搖了搖頭:“我也是凡人,我真的隻是一個凡人。可我願意腳踏實地的拚,會守住基本的底線。人要是沒有底線,與禽獸有何分彆?”
經理人就是一個凡人,她愛財,她也遇上過隻要損害無辜之人就能利己的誘惑,她從來沒有動搖底線,所以她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趙力偉說:“過去的事不能忘嗎?”
趙清漪說:“一個善良無辜的女人的一生,這是一條命,隻是一件需要忘記的東西嗎?我無法要求彆人,甚至我的身上流著趙家的血,但我會當個人的。”
趙力偉歎道:“如果你處於彆人的位置呢?”
趙清漪說:“不可能。我永遠不可能對彆人的丈夫感興趣。不會為了利益去搶男人,我媽教過我。”
“看來你也不能看在我的麵上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