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 玉娘又哭道:“大人!清玥真的隻是乖乖地在侯府當小姐,她什麼都沒有做過!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知蓮香的真正身份。蓮香弄壞東西,她以為是按規矩懲罰下人,這是什麼罪呢?求大人開恩呀!”
按照大晉律例,李清玥確實沒有犯什麼罪,不過古代的法律, 還有一種條例叫“株連”。
父母犯罪, 兒女誅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有些罪過,女子不會被殺,但也少不得打入賤籍。按律,玉娘是死罪,李清玥該打入賤籍。
這在開堂前,趙清漪就預料到了這一點的。不過像李清玥這種人, 如果她永遠不去殺她壓她時,她在賤籍可能還能翻出點浪來。
她和趙鐸父子、宋狀師討論案情時也說過李清玥的結果,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點,不拿回損失決不甘心。
她是不好出頭的, 治婊呆哥唱主角,出列向堂上主審官、副審官道:“兩位大人容稟。”
周敦道:“世子有何事,不妨直言。”
趙清宣道:“犯婦之女就算不知道此事,換女、毒打、謀殺之事與她無關,但是她一介野種卻鳩占鵲巢十年, 十年來母親為她廢儘心血,侯府為她花了無數銀錢。
每年飲食、製衣、請西席、首飾、筆墨紙硯、出行、月例,十年來加在一起是一筆巨資,就說她原來住的院子裡侍候的人加一起都有二十人。如此種種,侯府難道就打水漂了?
還有,她自恃有幾分才氣,就愛在院子裡寫個字,愛給這個軒、那個亭題個字,她走後侯府還得翻修,不然侯府怎麼見人?
這又是一筆銀錢。我在這裡為此列了一份粗略的清單,侯府因犯婦之女的損失比這清單上隻多不少,這都還沒有算那個……此事對我們一家的精神損失。
我趙氏一門忠君愛國,祖父、父親和多少族中兒郎為了大晉血戰疆場,侯府豈能被犯婦玩弄於股掌?我趙氏一門豈能受此汙辱?
懇請大人為我趙氏一族做主,讓犯婦之女賠償十年來在她身上的花銷的損失!”
本來還表演一切順利的李清玥忽然軟倒在地,她想過她知道身世的事無從查證,她知道換孩子的事其實她沒有參與隻是被動的受益者,她考慮過被迫入賤籍最終曹江會贖她出去。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在被打入賤籍時還另外要賠錢給侯府。
原無極在衙役後麵看著趙清宣的表演,心中不禁對這位家世相當的同齡人生出極大的好感。他念及自己的心思,暗想,之後少不得也要和他打交道了。
玉娘本來是萬念俱灰,這時奮起,衝張氏道:“夫人!我知道錯了!但是清玥是你一手帶大的,你還疼過她,她也孝順您。您舍得要她的命嗎?這是比要她的命還狠呀!”
張氏就算五味陳雜,此時知道她處心積慮換女,虐打女兒、謀殺,還有大約是攀附侯爺不成而報複,哪裡還會考慮對清玥給一分寬容。她要是寬容了,親生女兒隻怕更加怨她了。
張氏冷冷道:“我自己有女兒,不是你將你的野種塞給我,我會錯愛你的野種?你們害得我們母女不得相親,同住侯府,我竟不知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此恨如何能消?”
趙清宣一臉胡漢三的樣子,說:“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犯婦之女就算貶為賤籍,賣身賣藝,也得給我把欠侯府的還清!”
趙清漪不禁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治婊呆哥呀,你這時候學我的話,我很容易出戲的呀!
彆人不知道梗還沒有什麼,趙清漪卻得強忍。
宋狀師上前一步,道:“大人,世子言之有理,難道定北侯府活該遭一場大罪,侯府小姐差點冤死於惡婦之手,這些罪都白受了?
退一步說,犯婦之女被犯婦換進侯府,侯府教養她長大,她一人一身全是侯府的,侯府便是賣了她也是使得的。
既然侯府正大光明告狀,此事由大人審理,也懇請大人考慮為侯府的找回一點合理的損失。”
“大人且慢!”正在這時,人群中衝進一個少年來,但見他唇紅齒白,麵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
周敦一拍驚堂木,喝道:“來者何人,膽敢擅闖公堂?”
曹江一揖手,道:“曹江見過大人!”
趙鐸道:“賢侄何故擅闖公堂?”
曹江揖手道:“世叔,求你們大人有大量,清玥是無辜的,小小嬰兒被親母所換,她無可奈何;如今真相大白,她也是無可奈何。她何曾想吃用侯府,隻不過是她一直以為她就是世叔的親生女兒?不知者不罪,當初所花用,如何現在要她來還呢?”
趙鐸雖然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要“婚姻自主”,但是在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前,這位愧疚中偏心無極限的父親就覺得曹江是最好的備胎(捂臉)。這個“備胎”這時出來為假貨說話,可不是打他寶貝女兒的臉?
趙鐸道:“那麼你的意思,侯府被害成這樣是活該,我的女兒受儘賤婦和其女兒的折辱也是活該?”
趙清漪深深惡心曹江和李清玥兩心相知的模樣,對原主各種嫌棄,雖然愛情這種事不能勉強,換個角度看曹江也是無辜的受害者。但是原主被休回家的事豈能不出口氣?
世家男人沒有那麼容易死,但是讓他損點名聲,將來難娶佳婦,與李清玥這賤人牽扯一下被連累前程,這樣的程度又剛好。
於是趙清漪道:“平國公府世子是?”
曹江看到轉身過來的白衣男裝少女不禁一愣,趙清漪的容貌遺傳自絕世美男的傻爹和美人胚子的張氏,她的底子自然也是絕世美人。前生苦於被培養成怯懦樣子和奴才的氣質,她又不懂怎麼扮楚楚風姿勾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