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延宗說:“你說是什麼情況下會把四個數字印在一起?一條非絲非棉的領帶。”
容耀廷想不通, 容延宗在沙發上坐下,讓容耀廷也坐下。
“你覺得漪漪是聰明呢, 還是傻?”
“當然聰明,她都傻, 世上還有人能稱為聰明人嗎?”
容延宗點了點頭, 說:“漪漪在管理公司、用人、交際上無不精明老練之極, 還懂得水至清則無魚,那麼像她這樣的人,會不懂得鋒芒畢露, 槍打出頭鳥的道理?”
容耀廷點了點頭說:“要說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就牽強了。”
容延宗說:“不錯。而且,你真相信她就是一個會計的女兒?我可以跟你明說, 就是江海最好的會計賬房都算不過她,她的英文讓美國公使認為她在美國呆過。”
容耀廷想著她自信智慧的魅力, 不禁有些神往, 人都是有慕強心理的。
容延宗又指著牆上的一幅“鬆鶴延年”的國畫,說:“那幅畫是她畫的,送給我去年大壽。”
容耀廷雖然不是非常懂國畫, 但是覺得這幅畫也意境水墨都極好。
容延宗說:“你以為她整天帶著一幫男人為什麼不怕, 因為那些男人打不過她。這些是一個會計的女兒嗎,她才十六歲,就是甘羅也沒有這個本事。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讓你跟著一個十六歲的妹妹一起做事, 跟她學, 我不是低看你, 而是知道她絕不簡單呀!”
容耀廷心中一陣慌亂, 說:“如果她不是趙家的女兒,又怎麼會管趙家的事呢?而且那一大家子不能做假呀。”
容延宗歎道:“你隻要知道,我們容家和漪漪是合作夥伴就好。”
容耀廷說:“爸爸,問清楚就不可以嗎?”
容延宗輕笑道:“傻小子,這世間之事,哪又能儘探究得清楚?難得糊塗嘛。況且,她不是告訴我們了嗎?”
“什麼?”
“2046,是否可以理解現在是,1931……”
容耀廷瞪大眼睛:“你是說……”
“我什麼都沒有說。”
“這怎麼可能?這不科學……”
“那你要有彆的理解也行,甚至……她不是凡人。”
“世上根本就沒有神仙和天使。”容耀廷雖然在美國七年,卻是一點也不信上帝的。
“那麼就不要追究了,總之她對我們沒有惡意,她確實是把我們當盟友,甚至親人的,這就夠了。這是福氣,是容家的機會,更是你的機會。”
容耀廷萬分不想自己對她參雜了這些東西,可是這是現實。
容延宗又說:“你心底可以想,但是不要說,更不要對外人說。”
“我明白,這對漪漪不好。”
“不,是對我們沒有好處。她這種小狐狸會不知道行事張狂惹人嫉?隻怕在她心裡有比低調隱忍更重要的事。”
“是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她敢這樣在我麵前不收斂自己的本事,又故意露這點模棱兩可的東西給我,不正是讓我不要多問,相信她嗎?而我不相信她,我容家與她的合作就到頭了。”
容延宗可不相信像她那樣的人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特彆是她也知道他的精明,可不是容傾城那樣單純。她要送東西給他,會缺少毫無破綻的東西?
這隻表明她不想在做事的時候有太多質疑,內耗時間精力,而是能像野馬一樣前進。
容耀廷喃喃:“她這也太心大了吧,如果我們是壞人呢,是想有不軌心思的人呢,她豈不是很危險?她就算再能乾,也隻是一個人。”
容延宗說:“也許,她有自信自保。也許是彆的事,容不得她考慮這些吧。”
“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你也不要問,該為她掩飾就幫一幫,她呀都會記在心裡。雖說是利益的合作,但她對我們容家沒有惡意,她作風雷厲風行卻重情義,對傾城也是真心喜歡的,傾城也把她當親姐妹。這世間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你不一定要揭開它,與其做殺雞取卵的蠢事,反而不如享受它。”
容延宗充滿著商人的精明和長者的豁達。
容耀廷心情複雜,一個妹妹的身份已經讓他無所適從,而現在還有神秘未知的秘密,他覺得自己離她越遠了。
容耀廷說:“所以,爸爸相信她一定能夠製出阿莫西林來?”
容延宗道:“我有理由不相信嗎?如果能製出那種藥,不論是對我們容氏,還是更高層麵,都是好事。種花家紗廠很多,但是能製造最先進的藥的廠家並沒有。咱們能造出金貴的藥賣到外國去也是給國人長臉,難道咱們華人隻能出口紗絲,還有豬毛嗎?前朝紅頂商人與洋人商戰的失敗非商之罪,我從來沒有生出過那樣豪情壯誌,但是我也想看看她能不能做到。如果咱們能生產出世上最好的西藥,洋人也不得不服。就算她與常人不同,有勝之不武之嫌,那又怎麼樣呢,像她說的人總要有幾分豪氣的。”
容延宗是江南商人,江南商幫在前辮朝覆滅的事,他還是聽說過的,現在的種花家技術落後,樣樣不如人,國力又弱,行商更是不易。
容耀廷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怎麼做。不過,父親,紗廠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容延宗卻忽然問:“我先問你李廠長又為什麼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