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幫閒(2 / 2)

言罷,謙謙有禮從裴少淮手中接過小壺,給兩兄弟指點了好幾處細節,得頭頭是道。

店裡的其他客人也跟著趣道:“小殷五爺平日裡雖是個喜歡秋風的,可相看茶具古玩是一把好手,有些功夫在身,小公子若有意要買,聽他的準沒錯。”

小殷五爺聽了旁人的話,對那“秋風”的調侃不甚在意,把小壺交到裴少淮手中。

聽聞掌櫃裴少淮有意要買些茶葉,小殷五爺從掌櫃案上端了個雪綻茶盞,揭杯蓋置於裴少淮鼻前,搖搖手,道:“小公子,這春風吹成的茶葉嫩芽,殺青燒製成龍井,茶香清奇,甭管您是送老送少,選它自是沒錯的。”

麵對這過於熱忱的白麵小生,裴少淮隻當他是掌櫃私下花錢雇的托兒,並未太過理會。

不過,小殷五爺推薦的這兩樣,原就是裴少淮看好的,價格也合適,同預算差不多,裴少淮便拿下了。

究竟是聽了人家的一番“推銷科普”,出於禮節,趁著掌櫃在包裝物件的時候,裴少淮拱手道:“謝殷公子的一番講解,叫我等長了見識。”

“殷甚麼公子的,折煞我了,裴小爺叫我一殷五便好。”小殷五爺亦拱手回禮,又道,“兩位小爺一身書生氣,一瞧就是會讀書的,天生戴烏紗帽的主兒,能在小爺們麵前叨擾上幾句,是我的福氣。”

又道:“我家便住在前頭回寧巷中,兩位小爺平日裡若缺個帶路的,儘管尋我便是,這城裡沒我不知道的地兒。”

裴少淮心性穩重,沒被這一的小爺給捧了去,不再糾葛,帶著津弟離了鋪子。

以為此就此罷了,誰知過了幾日,裴少淮同津弟、徐言成出,算找個酒樓吃些好的,消遣一回,遠遠地又見這小殷五爺迎了上。

“幾位小爺想吃些好的?我倒是知道個好去處,那遠香樓裡,庭裡的睡荷得好,小曲唱的全是婉約詞牌,琵琶如玉碎,讀書人去那消遣再合適不過了,不若我帶幾位小爺過去一賞?”

裴少淮平日忙於讀書,裴徐兩府兩點一線,極少出,卻連著兩次遇見了這小殷五爺,回回都貼著上前獻殷勤,天底下哪有這般巧的?裴少淮不得不警惕。

裴少淮冷語一句“有彆”便與津弟、言成走了,不理會這彆有心的殷五。

又聞徐言成道:“前日我出,也遇見他了。”

回到伯爵府,裴少淮找長舟,道:“長舟到外頭聽聽,看看這小殷五爺是個甚麼人,他先前都跟甚麼人交道,家中靠做甚麼過活,都探清楚了。”

“是,少爺。”

長舟平日裡除了伺候裴少淮,有時也管府上的采辦,故此認識不少三教九流,隔日便同裴少淮稟話了:“回少爺的話,都查明白了。”

原,這小殷五爺是個“幫閒”,也叫作“清客”。他原是個殷人家裡的讀書人,考了秀才以後流連於各玩樂場所之間,學了一堆下流的道,反倒把讀書的給忘了。後乾脆破罐子破摔,在京都城裡當起了幫閒,專給各家的貴公子們溜須拍馬,帶他們去瀟灑快活,順道秋風、領賞錢。

殷五久經江湖,又讀過書,能會道,插科諢了得,在這一行當中自然如魚得水,家中過得比早前要風光一些。

聽長舟完,裴少淮心中已經猜想到七七八八。

幫閒們專挑富家子弟下手,尤其是那些不諳世的小少爺們,這樣錢最快。景川伯爵府雖頂著個勳貴的名頭,卻不是個闊綽的,徐家亦是如此。小殷五爺能選擇的人家多去,為何偏偏要選他們倆家?不得不叫人深。

自然是有其他甚麼好處。

……

徐家小賀徐瞻中的這一日,裴家全家都去了,司徒暘也專程從練武場回,帶著蘭姐兒和女兒一同去給連襟祝賀。

司徒暘帶了兩份大禮,都十分豪氣,言道:“這對牛血珊瑚珠串是我老子讓我帶的,這塊於闐玉才是我們夫妻的心意,姐夫,我是個魯莽人,不懂讀書人喜歡甚麼,莫要見怪。”

“妹夫見外了,我很是喜歡,快請進。”徐瞻笑謙謙道。

這一對連襟對比著有些明顯,一個是溫和謙謙的讀書君子,另一個是身姿矯健略帶些痞氣的將之後。

裴少淮見到司徒二,當即找他去了後院小亭裡,是有話同他。

“怎麼幾個月不見,又長了這麼多,上回同的讀書人的,可千萬彆忘了。”司徒二道。

裴少淮卻顧不得同司徒二玩樂,神情認道:“我與津弟這幾日出,連著好幾次碰見殷五了。”

此話一出,司徒二當即收回了嬉皮笑臉,神色一凜若有所,問道:“沒有被他忽悠了去罷?這個家夥無利不起早,哄人的話術很有一套。”

聽司徒二這麼一,裴少淮知曉自己問對人了,他道:“我若是被他哄了去,哪裡會在這裡同提及他。”

司徒二不好意,訕訕笑笑,自嘲道:“也對,小淮確是要比我長進不少的,不會像我一樣輕易被人哄騙。”

司徒二剛從鄉下老家被接回將軍府的頭幾年,年歲小,心性也不成熟,好玩樂,加之在將軍府裡過得不如意,很快就被幫閒們拿下了。

此後流連於各大酒樓之間,日日吃喝玩樂,不上進,壞名就是這麼的。

如今他已成婚,長進了許多,也想明白了許多,故此當司徒二聽聞殷五的名號時,他一下子警惕起,生怕淮哥兒跟自己一樣,被那些壞心的幫閒們給帶偏了。

裴少淮又道:“依裴家的力,加之我與津弟極少出現在酒樓裡,尚不值得他注意到我,像個狗皮膏藥一樣主動貼上。”意有所指。

“也是,們家確不如我們家有錢……”司徒二趣道,但馬上又認過,道,“我明白的意,擔心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指使他的。”

司徒二並不傻。

“能查得出嗎?”

司徒二笑笑道:“那些幫閒都是些隻認銀子的下九流,隻要銀子夠,哪有問不出的話,隻不過是要按他們的規矩,不能明著麵裡去問罷了。”

又道:“隻管安心讀的書,好好準備下個月那甚麼考試的,這件我替查明白。”

“那我就先謝過姐夫了。”

“哪裡的話,走走走,咱們進去喝酒。”

“我不會喝酒……”

“不喝酒也行,我喝一盞酒,喝三盞茶,不算欺負罷?”

“……”

徐家慶賀結束以後,司徒暘與蘭姐兒回到將軍府,寢房裡,司徒暘把殷五的同妻子了。

蘭姐兒眉頭一皺,問道:“是誰家這麼歹毒的心?”伯爵府這幾年好不容易起一些,十分不易,她是知道的。

“過幾日就知道了。”

司徒二又問:“這幾個月,那個惡婆娘可曾叫站規矩或是為難?”

“倒是不曾為難我。”蘭姐兒應道,又露出無奈之色,道,“總不過是天天盯著我的肚子,或是換著花樣同我,要替納妾給將軍府枝散葉。”

著,蘭姐兒有些惱了,言道:“一個月也不見得能回一趟,這能怪我嗎?要是也想納妾,納十個我也不攔。”

“瞧的這是甚麼話,一個我都疼不過,哪有心哄其他的。”司徒二湊到蘭姐兒跟前賤不呲咧地哄她,恁大威武的人,在蘭姐兒麵前服服帖帖的,又道,“悠悠,我現下不是回了嗎?這回我待好多日……”

始不安分起。

蘭姐兒推了推司徒二,問話道:“那兵策背好沒有?”

“上次回不就背過給聽了嗎?”

“今日把文章給姐夫看沒有?”

“呦,我隻顧著跟小淮話,把這給落下了……”

蘭姐兒點點司徒二的腦袋,道:“咋不把耳朵也給落下了。”

司徒二卻不管不顧了,嬉皮笑臉的,一口吹滅了燭火。手機地址:(小)看書更便捷,書架功能更好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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