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可她能如何

唯有此,才有可能守住裴家女兒的名聲……即便是拋下自己的身段和名聲,也在所不惜。

柳嬌嬌不愧是自幼就養了顆毒心腸,嘴仍不停歇,道:“我無半句虛言,寒露那夜,就在你們裴家的戲園子裡,蘭二小姐將貼身帕子投給一個白衣男子,這不是私相授受是什麼紙包不住火,既然做了就彆怕他人看到……”

“你說的,是這條帕子嗎?”一道洪亮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帶著幾分桀驁不馴,正是那司徒暘。

他穿著一身玄色暗紋的長袍,腰帶是紅綢的,因身材高直,頗有英武之意。頭上青絲束得有些淩亂,給他添了幾分玩世不恭。

司徒暘緩步走進圍觀的人群,手裡舉著一條蜜粉色的帕子,上頭繡著一株蘭草。

與裴若蘭相熟一些的小姐們,都能認出這是蘭姐兒的帕子。

無疑。

本是因司徒暘才起的矛盾,如今,柳嬌嬌口口聲聲說私相授受的帕子,出現在了司徒暘的手裡,這件事記就很值得玩味了。

柳嬌嬌也傻愣住了。那夜她雖未親眼看見裴若蘭與吳琅子幽會,但她確實將人帶了過去,送進戲園,豈會有差

又見司徒暘仰著頭,睥倪道:“小爺我與蘭小姐情投意合,將軍府不日便會前往提親,此等情形下,蘭小姐投我以帕巾,那發乎甚麼止乎甚麼的,我雖是個粗鄙之人,卻也知曉這不算逾矩……倒是柳小姐,哪裡學的本事,窺看她人不說,還有造謠生事,潑人臟水,究竟欲意何為?”

“哪有甚麼書生,哪有甚麼私相授受……大可不必毀人名聲。”司徒暘繼續道,“我早說過,我不喜性子毒辣,隻會捏著針在布上穿上穿下的女子。”

司徒暘還是留了一絲情麵,沒有把“小爺娶誰都不會娶你的”這句話說出來。

這時,柳家那個從小妾抬為正妻的主母,訕訕上前,連連道隻是誤會,想趁亂把柳嬌嬌帶走。

“站住。”林氏端了端衣物,道,“誣蔑了人的名聲,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這人呐,沒有母親說教,就是沒規矩。”一句話,戳痛了柳嬌嬌也戳痛了那小妾。

柳嬌嬌已經被司徒暘羞辱了一番,臉上無光,她草草朝林氏鞠躬後細聲道歉,就想離開。

“天底下豈有這樣便宜的事?”林氏厲聲道,“明日午時以前,你們柳家八抬請罪禮,繞京都一圈後,再來登門道歉,否則,就算鬨到刑部大理寺,伯爵府亦不會休。”

……

翌日,柳家逼著柳嬌嬌八抬大禮來道歉,蘭姐兒已被傷得極深,自是不肯見她。

蘭姐兒隻隔著門,問她道:“你我本同病相憐,你為何如此歹毒”

“同病相憐笑話。”柳嬌嬌肆意大笑,道,“朝晨暮夜,你可曾日日站過規矩?寒冬酷暑,你可曾短了衣製?四時八節,你又可曾囊空如洗?蘭小姐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憐字怎麼寫罷談何同病相憐”

“你喜歡讀書人,你的繼母便替你物色書生郎君,國子監裡的,姑爺身邊的;你想嫁功勳之家,你的祖母就帶你進出各府,替你挨個過眼……”

“那司徒二名聲雖不好,卻是我唯可夠得上最好的人家,本已足夠卑微,偏還要叫你這樣的蠢貨壓了一頭,我豈可甘心?”

“歉禮已至,望蘭小姐往後眼清心明,也祝蘭小姐與司徒二白首同心,永不相離。”

原來,外人遞上來的刀子,才會不留情麵,疼得足夠真實。蘭姐兒獨自一人蜷縮在床榻一角,想起長姐出嫁那一日,屋裡斜入昏暗的日光,夏日裡的淒涼……原來,不是花轎把姐姐帶走了,而是她自己,把姐姐推開了。

繼母為了裴家的名聲,在樊園裡與人互毆,被抓花了臉,許久都不能出門。而她,卻能在此屋裡安然無恙,聽人道歉……她開口問柳嬌嬌的,還是那樣愚蠢的問題。

同病相憐?

柳嬌嬌說得沒錯,她根本就不懂甚麼是“憐”。她不是可憐,她隻是自顧自憐。

蘭姐兒感覺不再認識鏡子裡的自己。

……

一個月後,伯爵府的事,已漸漸平息,鮮有人提及,蓮姐兒也出月子了。

蘭姐兒事後第一次出門,去探望長姐。

“摔傷的腿,已經大好了?”蓮姐兒淡聲問著。

“嗯嗯,都好了,都好了。”蘭姐兒的聲音軟了許多,再無以往記的那種清亮銳意。

“看著雖是好了,皮肉下的筋骨興許還斷著,好好養著罷,沒旁的事,就莫要出門了。”

“是,我聽長姐的。”

蘭姐兒望著地板出神,不知道該繼續說些甚麼好。從前與長姐的喋喋不休,如今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床榻上的小人兒憨憨睡醒,揮舞著小手,十分乖巧可愛。

“小姨來抱抱星兒。”蘭姐兒說道,伸出手。

蓮姐兒卻先一步抱起了小星兒,對妹妹道:“孩子還小,不認生人,還是我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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