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夥計乾完活走進草棚子一看, 老劉依舊雙目無神、一動不動的躺在草堆子上。
“你們圍在這裡做什麼?”吳馬克打了一點酒, 買了一些下酒菜回到農場,見馬廄裡沒有人。暗罵這些老東西看他不在又偷懶了,找了一圈子在草棚子裡找到一群老東西。
舉起鞭子抽他們時, 發現草堆子裡躺著一個死人,睜著大牛眼死不瞑目地瞪著蒼天。
老夥計們低著頭、彎著腰, 連忙閃到一邊。他們一身老骨頭, 經不起吳馬克馬鞭子伺候,還是點頭哈腰、裝孫子做人,保命要緊。
“他怎麼死的?”吳馬克揉了揉眼睛,三個小時前老劉還活蹦亂跳的喂馬,一眨眼的功夫死了?
他心情特彆複雜,上麵特彆關注老劉, 如今老劉不明不白死了,他該怎麼和上麵交代。
“被女婿嚇死的。”老夥計哭喪著臉說道, 他差點就把老劉的女婿介紹給兒子。
難道和包裹有關係, 吳馬克走上前去翻看包裹, 就一件嶄新的棉襖,什麼也沒有,老劉女婿怎麼把他嚇死的。
劉忠良斜著眼瞪了老夥計一眼,悄悄地把信紙和照片塞進懷裡。女婿的照片不能被吳馬克發現, 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沒辦法承認小姑子是女婿的事實。劉忠良緩緩站起來去馬廄裡喂馬···
吳馬克疑惑地撓頭,轉身···“啊···”本來該死的人詐屍站在眼前, 瞪著死牛眼看著他。
吳馬克被嚇得兩眼一翻跌坐在草堆上,身體不停抽動。
劉忠良被吳馬克聲音嚇得往後跑了一步,腳打滑撲倒在地上。
老夥計麵麵相噓,玩笑開過了,事情鬨大了。一幫子人上前掐吳馬克人中,一幫子人架起老劉。
“老吳,老劉沒事,隻是被他女婿嚇得有些癡呆。”老夥計趁機拍打著吳馬克的臉,七嘴八舌和吳馬克解釋前因後果。
吳馬克眨巴眨巴眼睛,無精打采瞪著草棚。一聽老劉女婿是個娘們,還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雙眼發著賊光,他推開老東西,猛地一下站起來,不懷好意的盯著老劉。
劉忠良被一群人拎著,身體軟趴趴的往下垂,他又陷入魔障中不可自拔。
吳馬克看到老劉衣服裡露出一截白色的東西,猛地上前扯出照片,正反麵翻看一下,真他娘的是禍水,他這個老爺們看了,心被勾的癢癢的。
吳馬克眼珠子轉了一圈,見老劉生無可戀的樣子,生了一個主意。把這張照片交給上麵,讓上級一起樂嗬樂嗬。
吳馬克走了,劉忠良推開老夥計,他靠著門抱著木棍子,哀怨地望著吳馬克的背影。
他在農場裡待了七年,沒有和外界聯係,更沒有辦法求助好兄弟。隻有通過吳馬克的手才能和好兄弟聯係上,希望好兄弟能把女婿弄出去。
“行了,你嫁了一個女兒,等於娶了一個兒媳回來,賺了。”老夥計安慰道,“禍水長成這樣,你女兒也不醜,你三個外孫女長的這麼水靈,長大後離禍水也遠不了,也不能知道你女兒、女婿能不能保護得了三個真正的紅顏禍水。”
“應該是四個。”老夥計從地上撿起信紙說道,“老劉閨女說肚子裡的也是閨女,十有**和禍水長的一模一樣。”
劉忠良猛地跳起來,同手同腳蹦到老夥計麵前,奪過信紙仔細瞅瞅,之前被嚇到了,沒看完。
“瞎說,我閨女說禍水想生一個和他長的一樣的閨女。再說我閨女還有三個月才生,誰知道是男是女,是醜是美!”
“如果是女娃,和禍水長的一模一樣怎麼辦?”
“如果是男娃,和禍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怎麼辦?”
“唉,如果你還是將軍就好了,無論男女,都能護著他們。”
無論是男是女,和禍水共用一張臉,終究還是禍水。劉忠良癡癡呆呆地擺著信紙去喂馬,他為什麼不是將軍呢!
老夥計怕老劉想不開,時時刻刻注意著老劉。
吳馬克騎著馬,欣賞著禍水的照片。他怎麼瞧也不像是男的,該不會其中有什麼隱秘吧!不行,這件事可大可小,一定要報告領導。
吳馬克把東西交給上級,“劉忠良被他的女婿嚇得半死不活。”
上級表揚了吳馬克辦事謹慎,“以後劉忠良有任何特殊情況,都要報告上級。”
吳馬克心中得意,上級這麼重視這張照片,說明其中有貓膩。“領導你放心,劉忠良有任何異常情況,我立刻來彙報。”
上級高度讚揚吳馬克,對於吳馬克的工作給予的高度肯定。並告誡不能透露劉忠良的情況,劉忠良的情況隻能和他彙報。
吳馬克明白上級的意思,他一定會做好保密工作。吳馬克高興地回到牧場,一直盯著劉忠良。
老徐不敢耽擱,安排親信把照片送到首長手中。首長對他有知遇之恩,當他得知首長和劉忠良之間是過命交情,故暗中幫助劉忠良解決一些麻煩,在他這一層沒有克扣劉忠良的包裹。
七年了,他一直不能打聽老劉的消息,害怕自己被連累,更害怕他插手老劉的事,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老劉身上,老劉恐怕就更麻煩了。
許保靖一臉糾結看著桌子上的照片,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老劉就一個女兒,還找一個娘們做女婿。
他明白老劉的意思,他一個經曆了戰火的人都受不了這個娘們,更彆說農村人了。
這個娘們要在自己手下當兵,自己非得弄死他不可。
孫隊長從外邊回來,敲了一下門,沒有聽到老丈人的回應。他要轉身離去,見門開了一個小縫子,伸手去關門時,看到老丈人神色哀愁地盯著桌子發呆。“爸···”
許保靖慌亂地蓋上照片,強裝鎮定道。“回來了,去外邊散心,有什麼收獲?”
“認識到一個有趣的男人,可惜啊,年紀有些大了,要不然我絕對把他帶回部隊。”孫隊長真的覺得可惜,楚塵力氣大,動作靈敏。主要是長的好看,部隊裡的小子們訓練的時候不用爬牆去看女兵,直接把楚塵當成軍營一枝花,訓練起來特彆帶勁。
“嗯,想開了就行,見血殺人很正常。你要記住殺的是壞人,是惡人,你沒必要自責。”許保靖開解道,打仗的年代,他每天幾乎都要殺幾十個人,也沒像女婿這樣神情恍惚,睡不著覺。
“嗯,想開了。”他見到楚塵後,想的特彆開。自己好歹是男兒身、男兒心,楚塵是男兒心、女兒身,一對比,發現上天對他真好,也不再去糾結無聊的事了。
“嗯。”許保靖和女婿聊完後,就去辦理娘們的事。老劉的意思把娘們弄去當服裝設計師,果然是娘們,隻有娘們才天天圍繞著衣服打轉。
楚塵把包裹寄出去後,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他和老板搭上關係後,老板又給他介紹了好幾個生意,賺了一些錢。
地裡的水稻長到三金花脖子上,一眼望去綠油油的一片。他會在早晨和傍晚的時候帶著媳婦、三朵金花到鄉間小路上散步。
三朵金花很喜歡和爸爸媽媽一起出去完,她們身上穿著爸爸用小碎布給她們拚湊的乞丐衣服,一件衣服上用密密麻麻的小方格拚湊而成。
三朵金花最喜歡坐在河邊采花玩,小花插在頭上特彆漂亮。
太陽已經落山了,楚塵帶著媳婦孩子往回走,媳婦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他已經把孩子的小衣服、小被子準備好了。
由於奶奶的緣故,三金花和村子裡麵的人混的特彆熟,見到每一個人都能和她們說上幾句話。楚塵摟著媳婦含笑地看著三朵金花和村民們嘮家常,一雙勾人的媚眼幽怨地望著青天。
母親的基因太強大,三朵金花已經朝著嘮嗑婆娘方向發展,他趕著十匹馬也拉不回來。
“小梅,你爸爸不要你了,來嬸子家,嬸子給你重新找一個爸爸。”大嬸逗趣道。
“不會的,除了媽媽,沒有人要爸爸。”小梅經常聽奶奶說,媽媽不要爸爸了,爸爸一輩子找不到媳婦了。
“媽媽愛我們,不會離開我們。爸爸離不開媽媽,所以爸爸不會離開我們。”小竹十分肯定說道,“隻有媽媽不要爸爸,哪有爸爸不要媽媽的說法。”
大嬸們嗬嗬乾笑著,三個丫頭說話一套一套的,他們沒有辦法反駁丫頭的話。
楚塵冷笑著,母親真是他的好母親,天天給他閨女灌輸亂七八糟的想法。
三朵金花手拉著手,撒歡地奔跑回家。
天色不早了,大嬸們也不逗趣這一家子人,該回家吃飯了。
話又說回來了,楚塵長的越來越英氣,簡直可以稱作美男子。不論男女老少乾活累了,不約而同個站起來盯著楚塵看一會兒,再低頭乾活。
楚塵帶著媳婦回到家裡,家裡的氣氛有些怪異。
三朵金花跑到奶奶身邊,昂著頭不解的看著奶奶。奶奶為什麼不和她們互相追捧各自好看了。
“先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楚母牽著三朵金花走進堂屋,兒子能到大城市裡學習,是大好事,他們應該開心。
她早就做好小兒子離開的準備,這一刻來臨時,她的心特彆酸楚。
楚家人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飯,他們真心為楚家三小子感到開心。
楚家三小子不能一直用木棍灰偽裝自己,他該活出自己的模樣。
“服裝設計學校送來了一份通知書,讓你九月份去報道。”楚村長把通知書遞給兒子,“你安心去求學,我和你媽會照顧好盼盼和三朵金花。”
兒子去大城市求學,如果兒媳婦也跟著去,知青那邊一定會鬨起來,搞不好小兒子的事也要黃了。
劉盼盼握著丈夫的手,她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局。“你一定要成為最好的設計師,我和孩子在家裡等你。”
三朵金花撅著嘴巴,她們才不會上當,大人們又想騙她們。爸爸不會走,不會離開她們的。
現在是八月中旬了,工農大學生的名額早在八月初傳達到每一個村子。看來領導幫小兒子開後門,廢了不少功夫。
“明天叫你兩個姐姐回來,我們一家子吃一頓團圓飯。阿塵去外求學的事等阿塵走後再說,就我們這些人知道,不要再告訴其他人。”楚村長說道,兩個女兒是大嘴巴,怕兩個女兒壞了小兒子的事。
“知道了,爸。”楚大哥上前摟著小弟,小弟去學做衣服,他們一點也不羨慕小弟。
“爸,能開一張介紹信嗎,去學校之前,我想去看望嶽父。”楚塵捏了捏媳婦的手,先搞清楚學校那邊的情況,再想辦法接媳婦、閨女到那邊。
“爸想辦法幫你弄介紹信。”楚村長答應道,親家出了大力氣,於情於理小兒子都要親自去拜訪親家。
“都回去睡覺,老三,明天你去叫你大姐、二妹回家吃飯。”楚母拉著兩朵金花往外走。爸爸都要走了,兩朵金花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還沒有長大。
所有的人都散了,堂屋隻剩下楚塵一家,三金花爬在爸爸腿上把玩著爸爸的手指。
“我會想辦法接你會去團聚。”楚塵抱起三金花,摟著媳婦的大蠻腰,四金花出生他恐怕趕不回來了。
“你會接觸更多時髦的女性。”劉盼盼盯著大肚子失落地說道,有些人當了工農大學生後,第一個寒假回來就和媳婦離婚,他們在大學裡遇到真愛。
“我和女性不是成為姐妹,就是成為情敵,彆想太多。”楚塵趴在媳婦耳邊輕聲說道,“我到大學留長發如何,到時候紮個辮子回來接你們母女,你就不同怕我被哪個女性勾走。”
劉盼盼驚恐地看著丈夫,那時她恐怕也要把丈夫當成姐妹了。“你著你挺好的,不需要畫蛇添足。”
“我隨便說說,回屋睡覺咯。”楚塵把三金花抗在肩上,摟著媳婦回房間休息。
劉盼盼驚悚地躺在床上,習慣性地握著丈夫的手睡覺。天快亮的時候,她被一個夢驚醒,丈夫紮著一個辮子,化著精致的妝容朝她走來···
劉盼盼扭著一看,丈夫已經起床了,一夜被噩夢纏身,睜著眼想了一會兒夢中的場景,她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楚塵洗好衣服,跟著母親到廚房,把他一個布袋子塞到母親手中,抬手給母親捶背捏肩膀。“媽,辛苦你照顧盼盼坐月子。”
“辛苦啥。”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終於可以得償所願幫小兒媳婦坐月子了。楚母疑惑小兒子給她的是什麼,打開袋子一看,嚇得她驚叫一聲。“阿塵,哪來的?”
“這段時間給老板做衣服掙得,在吃的方麵和用的方麵彆虧待自己。”楚塵把做衣服的錢,還有賣人參一部分的錢和票據全給母親。
楚母捂著小心肝,她隻當小兒子做著玩的,沒想到會賺這麼多錢。她把遞給小兒子,“家裡不缺這些,你出門在外,花錢的地方多,拿著吧。”
“媽,你就收著吧,要不然我走的不安心。”楚塵又把錢包重新塞給母親,“我有手藝在,不會餓死的,到哪裡都能掙到錢。”
楚母爭不過兒子,隻能暫時收下,等到小兒子走的那天,她再偷偷把東西塞到兒子包裹裡。
楚三哥還沒有睡醒就被母親叫醒,去叫大姐二妹,“媽,我們家的自行車呢!”
沒有自行車,大姐、二妹離的挺遠的,他一來一回要到中午才能回家。
“阿塵騎走了,你到川嬸家借一輛。”楚母塞了一個饅頭給三兒子,推著他出門,“路上彆耽擱,讓你大姐、二妹早點來,大家一起嘮嘮嗑。”
楚三哥憤恨的咬著饅頭,看在小弟快走的份上,他就不和母親計較了。
楚三哥到川嬸家借了自行車,馬不停蹄地騎著自行車去叫人。他先去大姐家,大姐家剛吃完飯。“大姐,彆耽擱時間,快點回家吃一頓飯。”
“你先去叫二妹,我馬上跟上。”楚大姐心裡還堵著氣呢,說好的把三丫頭給她,她都和婆家人說好了,最後母親卻說不給了。
“好。”楚三哥又去叫二妹,妹夫有事不能陪著二妹回娘家,他帶著二妹和小外甥回到家裡。
楚二妹腳剛碰地,把兒子放在地上讓他自己玩,她跟著母親忙前忙後。“媽,今天又不過節,你殺雞做什麼?”
“你和你大姐回娘家,媽拿好東西招待你們,不成嗎?”楚母點著小閨女的額頭,大女兒心高氣傲,小兒子去大城市讀書的是不能被大閨女聽去,否則喜事都能被大閨女攪和成喪事。
楚二妹不相信母親說的話,可是也想不出其他原因,先當母親說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