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延昔笑了笑,“羅昊惹上了人命官司,被我壓下了。”
抹平羅昊乾的壞事,全是他出手,大哥從未出手。
“您為何要幫羅昊?”楚塵疑惑道,這不應該是羅尚書乾的事嗎?
“我若不這樣做,府中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羅延昔恢複溫潤的笑容,嫡母置他於死地,他不上交把柄,他還能活嗎?
慈愛的老夫人、慈善的羅尚書,端莊大方的大夫人,老四老五全都遠離都城,到窮鄉僻壤做官。
“在羅府中,你隻能相信我和夫人。”羅延昔感慨道,“你比我們幸運,有我和康大人護著。”
“我要是追查下去,你官位不保。”楚塵擔憂道,老狐狸的把柄不好抓,他隻要為自己討回公道,那三人一定跑不了。
“我手中有這些年幫著羅昊擺平受害者的資料,我不能隨意將這些東西給你,你必須做出成績給我看,”羅延昔不在乎官位,隻要能幫他報仇,他可以脫掉官袍,“如今你是我的兒子,我被革職後,你不能參加科考,但是我孫子可以,該怎麼做,你自己思量。”
“我回去專研學問了。”楚塵拱手道。
“慢著!”羅延昔不自然咳了一聲,夫人交代的事他還沒說呢!“來日方長,你們悠著點。”
楚塵臉紅,踉蹌逃跑。
羅延昔笑罵一聲,“有老子的風範。”不做官也好,過著采菊東籬下、攜著發妻陪著孫兒的生活。他為什麼在羅府過著委曲求全的生活,隻是為了看到羅老夫人母子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時刻,解恨。他不靠羅家,隻想用自己的實力入皇上的眼,羅老夫人為何要斷了他的路。
楚母走出小祠堂,她終於能見到天日,兒子成婚了,她成了婆婆。她跟著丫鬟到兒子的小院子裡,得知兒子不在,擺出婆婆的架勢,貴族小姐又如何,她是婆婆,敢忤逆她嗎?
綺楠看了楚母一眼,耷拉著眼皮子,全身酸痛,她懶得起身。
“我是塵兒的生母!”楚母趾高氣昂道,等著兒媳婦拜見她,她見兒媳婦身上的首飾不錯。楚母聽聞兒媳婦的嫁妝有八十抬,拿一些孝敬婆婆。
“你就是慫恿浪子誤我清白的人!”綺楠眯著眼睛,聲音清冷,嘴角勾起冷笑。
院子中一半是康家的人,紛紛圍上前,“我家小姐的婆婆是三夫人。”小嫚帶頭走到楚母身邊。
楚塵走進院子中,“這是打架啊,你們打,我看著。”
楚母畢竟是姑爺的生母,他們不敢真的打楚母,隻是氣不過。
“塵兒,你瞧瞧你娶的媳婦,見到婆婆還不行禮。”楚母跑到兒子身邊,揚言要打死這些奴才。
綺楠心中不舒服,她不待見楚母,浪子不喜就不喜,大不了不在一起過日子。
楚塵倒一杯水走到綺楠身邊蹲下,“渴了,徒兒給你倒水了,彆生氣了。”
綺楠見浪子小奶貓一樣盯著自己,好想笑出聲,父親說不能笑,男人誰蹬鼻子上臉。她端起茶,用袖子遮著臉無聲笑著,放下袖子,她又恢複冷若冰霜的樣子。“父親知道你又認一個師父,定不會饒了你。”
“你不說,我也不說,嶽父怎會知曉。”楚塵環視康府的人。
康府的下人低著頭,他們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不知道。
綺楠讓他讓開,彆耽誤她曬太陽。
楚塵風度翩翩拿出扇子,殷勤的幫綺楠扇扇子。
“深秋了,你熱嗎?”綺楠冷颼颼的問道,困意沒了。
“···”楚塵抬頭盯著頭頂的黃葉,原來快到冬天了。扇子掉一個頭,對著自己,“心火旺盛,好熱啊!”扇子呼呼的扇著冷風。
綺楠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浪子男子有毛病!呆子,她閉上眼不理這人。
楚母吃驚的看著兒子,“成何體統。”兒子是大男人,怎麼為女人服務。
“這不是您害的,兒子身不由己,綺楠坐在兒子肩膀上一輩子,您說好不好。不光兒子要服侍綺楠,您也要,贖罪懂嗎?”楚塵自允風流倜儻扇著扇子,從楚母身邊走過,“小嫚,楚姨娘來了,彆讓她站著,記得安排一些活給她做。”
兒子瘋了,她是婆婆,怎麼能做這樣的卑賤的事。
“是,姑爺。”小嫚興高采烈說道,想找小姐的麻煩,整不死你!
“我要去告你,不敬生母。”楚母撒潑道。
“這是羅府,你能出去才行。”楚塵隨便她告,心知楚母一輩子也彆想出羅府的門。這裡不是小院子,楚母說什麼就是什麼,在羅府,沒有一個人把楚母當成一回事。
兒子被三房和眼前惡女人教壞了,楚母去找二夫人幫忙,二夫人看不慣三夫人,一定會幫她奪回兒子。兒子是她的的依靠,任何女人都不能搶奪她的兒子。
楚母走了,楚塵聳聳肩,任由她鬨騰,她鬨騰的越歡快越好。
綺楠心知母子兩人心中有了間隙,這個女人一看就是沒頭沒腦的人,浪子要是真的任由楚母擺布,綺楠再也不會搭理浪子。以前的事,浪子被人慫恿,她可以原諒;以後浪子要是再敢聽從楚母的話做壞事,綺楠再也不會原諒你浪子,她隻要生一個孩子,守著孩子就好。
···
於大人恭喜羅尚書找到一個更好的同盟,踹開他。“康大人是瘋狗,即使成為親家,他也會咬死你。你為三房做嫁衣,三房才是康大人真正的親家,小心兩人聯手把你拉下來,老二還在牢中呢!”
羅尚書高深莫測笑了,“老二的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都是三弟出麵擺平二弟惹得禍,要倒黴也是三弟,我頂多算是治家不嚴。康大人繼續翻舊賬,害了他的女婿,他舍不得。”他為何要讓楚塵過繼到老三的名下,不是老四或者老五,擺了康大人一道。
於大人豎起大拇指,“實在是佩服,你可真行。”康大人雖然是瘋狗,不會毀了女婿的前程。他本來埋怨羅尚書越過二房,提攜三房。現在看了羅大人一直拿著三房當擋箭牌,“你三弟能願意?”
“有什麼不願意的,庶子本來就是在嫡子有難的時候挺身而出。”羅尚書不在意說道。“倒是老兄,你可小心了,如今塵兒是康大人的學生,你之前擼了塵兒的名次,小心康大人找你算賬。”
“人證沒了,他怎麼找我算賬!”於大人笑著離去。
羅尚書暗罵康大人不知好歹,兩人已經是親家了,在朝堂上還要和他爭辯。牛脾氣老頭,他也不知道拿這個人怎麼辦。
···
回門之日,回門的禮物是大房準備的,羅尚書特意囑咐楚塵到康家要知禮,“綺楠,代我想康大人問好,有機會我們喝一杯。”
綺楠對笑臉已經有免疫力了,浪子無時無刻都在笑,她可以毫無表情麵對笑著的人,不會對其心軟。“大伯和父親同朝為官,有很多機會。”
羅尚書溫和的笑著,聽聞康家小姐知書達禮,沒想到和她父親一樣油鹽不進,是一個不知趣的木頭人。他這個侄兒有損男子氣概,慣著媳婦。“我先去當值了,晚上我們叔侄喝幾杯。”
“好。”楚塵笑容如同麥芽糖一般甜美,他很開心。
羅尚書看的牙疼,侄子被康大人收買了,不行,羅家的人必須和他一條心,為他做事。這段時間他太忙了,忘了教導侄子。
婆婆交代的事,羅夫人不得不提,“你問親家老爺你二伯的事有沒有定案,其他的事你不要說。”
“大伯娘,我會問我爹的。”綺楠說道,父親一定有其他顧慮一直沒有結案,要不然羅昊這等惡人已經被父親發配到苦寒之地。
三夫人沒什麼要說的,“不要耽擱了,太陽落山之前一定要回府。”這是習俗,太陽落山了,新嫁娘回婆家不吉利。
“是,母親,孩兒記住了。”楚塵扶著綺楠,讓她先上馬車。
羅延昔送給楚塵一個小白瓶子,“醒酒用的。”
“多謝父親。”楚塵轉進馬車中,掀開車簾讓大家都回去。
馬車晃晃悠悠回到康府,楚塵在康府待的時間最長,在這裡如同到了自己家中一樣。
康夫人讓人快些放鞭炮,女兒才走三日,她每一日等著女兒回家,度日如年。
鞭炮聲響起,家丁抬出兩籮筐銅錢,在府門前撒銅錢。百姓們急哄哄撿錢,嘴中說著恭喜的話。
康夫人見女兒下了馬車,疾步上前拉著女兒的手,仔細查看女兒有沒有受到委屈。女兒臉色紅潤,少婦姿態,康夫人知道了,女兒過的如意。
“嶽母、嶽父。”楚塵拱手道。
康大人滿意點頭,小夫妻恩愛兩不疑,女兒聽從他的話準沒錯。康大人看著女兒高冷的小臉,十分得意,都是他教導有方。
一行人進了府門,康夫人帶著女兒說悄悄話,康大人帶楚塵到書房說話。
“如此說來,你找到突破口了。”康大人覺得太容易了,怕是陷阱。
“羅延昔有羅昊草菅人命的證據,應該假不了。羅老夫人害他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他一直被嫡係打壓,過的不如意,想要找機會報仇。羅延昔沒有輕易的把證據遞給我,讓我拿出誠意給他看。”楚塵暫時隱瞞羅延昔幫羅昊掃尾的事,他知道自己將這事說了出來,康大人必然會遲疑。
康大人背對著楚塵,盯著一副鬆山板橋圖,“羅延昔以前是個漢子,可惜啊,羅老爺去世後,他失去了銳氣。”他不確定羅延昔值不值得相信,“和他說話不需要隱瞞,但也不能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這人心思沉,連老夫都猜不透他到底站在哪一方。”
“於大人一事難辦。”楚塵無從下手,唯有破釜沉舟。
“慢慢來,不著急。”康大人喜歡和聰明人一起下棋,有趣。
“羅昊的案子,您還能拖幾時?”楚塵猜測羅夫人早晨說的話不光是羅老夫人的意思,更是羅尚書的意思。羅昊一直沒有定案,羅尚書害怕中間出差錯。
“羅昊的案子涉及的時間長,需要時間查證。”康大人說道,羅昊的案子從明昭四年開始,如今已是明昭二十一年,要查就要差的徹底。某些人已經等不及了,康大人一點也不著急。
康夫人不管問女兒什麼,女兒都說好。女兒臉上的笑容沒了,以前溫婉愛笑的女兒變成了木頭人。康夫人知道女兒受了委屈,心中難受,問了隨嫁的丫鬟婆子。
丫鬟不敢說,現在的小姐她們看著害怕。
大家都不說,隻有嬤嬤說了,“夫人,你管管小姐,再這樣下去,誰敢娶康府未出嫁的姑娘。”小姐踩在姑爺頭上,在姑爺麵前,小姐就是大爺,小姐比妒婦還可怕,是一個母老虎。
她驚訝的看著女兒,和她想的不一樣,她以為女婿欺負女兒,“你這個死丫頭,他是你夫婿,你怎麼能欺負他!”
“你找爹,爹說浪子像女子一樣溫柔如水,女兒必須像男子一樣堅硬如冰。”綺楠平靜的說道,她覺得這樣挺好的,夫妻倆的性子太柔軟,會被人欺負的。羅府三房性子柔軟,經常被大房和二房擠兌,這就是前車之鑒。
康夫人像瘋子一樣看著女兒,這還是她教導的、引以為傲的大家閨秀嗎?老爺怎麼可以教女兒這些東西,女兒冷著一張臉,和老爺真的很像,女婿整日對著和老爺一樣臉的女兒,心裡沒有壓力嗎?
綺楠不想做困在牢子中的閨秀,父親為她打開了一扇門,浪子接受她的驚世行為,這就夠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星鬆見一張父親的臉、一張羅尚書的臉,一頓飯吃的胃疼。
楚塵吃飯的時候習慣性為綺楠夾菜,體貼入微,一臉甜蜜笑容。綺楠端著高冷的姿態,麵無表情吃飯。
兩人之間的互動在楚塵眼中十分甜蜜,在綺楠眼中很美好,他們十分享受這樣的生活。
楚塵壞心眼夾了辣椒放在綺楠碗中,綺楠吃了之後整張臉辣的火紅,她橫眉冷對的看著浪子。
“你濕氣重,吃辣椒排濕氣的。”楚塵也跟著吃了辣椒,辣的眼淚直流。
綺楠抿著唇笑嗔看著浪子,不能吃,偏偏逞能。她撥了白米飯放在浪子碗中,“吃一口。”
楚塵點頭吃了一口米飯,楚塵眨巴眨巴眼睛,吃完飯快些回自家小院子中,在康家做事有些不方便。
綺楠低頭吃著米飯微微點頭。
“咳!”康大人大聲咳嗽,還有外人呢,兩人注意形象。他完全用教兒子的方式教導女兒,想要殺殺女婿的銳氣,給羅家一個下馬威,沒想到適得其反,反而促成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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