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不是大事。
就是那兩親家為人脾性,她不喜歡也合不來。
拗不過女兒喜歡,而女婿這年輕人又確實不錯,是可托付的,最終才點頭。
可惜女兒是個福薄的。
此前,她也未曾想兩人感情這般深厚。宋安昱失女喪妻,自責打擊下一蹶不振。
誰知渺渺尋回來了,他又……
哎,總之這孩子已經失了娘親,她父親被俘這事,暫時絕不可讓她知道。
說過話後,侯老夫人見宋初渺精神尚可,便讓一早等在外頭,整日說著想見人的孩子們進來。
房內一下進來了人,宋初渺下意識往老夫人身後躲了一下。
後發覺麵孔有些熟悉,才探出頭來打量。
三人依次坐下。
沈衛驄一瞧見表妹就笑開了。
先前白擔心了,表妹哪有毀容,還是同小時候一樣的漂亮。
“表妹,可還記得我?”他指著自己問。
見宋初渺思索片刻後點了下頭,高興地推了推身旁大哥。
兩位表哥變化不大,宋初渺一回憶,都認出來了。
她又下意識往沈青洵那看去。
他一直安靜坐在最下方,默默飲茶。察覺到她的視線,便抬頭給了道安撫的目光。
沈曆昀聽沈衛驄在旁不停問這問那的,無奈下拿眼神製止。
沈衛驄才想到表妹啞了,說不出話來,訕訕地揉了揉鼻子。
好好的將人害成這般,惡賊實在可惡!
見過人後,老夫人怕累著宋初渺,讓她先回去歇息。
倒是想留下來用飯,但宋初渺在調養,食膳仔細又是單獨烹製,飯後還要用藥,也就罷了。
從祖母房中出來,沈衛驄想到表妹小時候總笑盈盈的,可如今卻像幅畫,瞧不出其他表情。
他想讓表妹開心些,可又沒這等經驗,不知道哄姑娘家高興這事該怎麼做。
想了想,也就想出個送送首飾,或者放紙鳶玩樂的主意。
麵對二少爺,素夏就放鬆許多,聽了便忍不住嘻嘻笑。
天愈發冷了,這哪是放紙鳶的氣候呀。至於首飾,姑娘都有,隻是平常院門不出的,也用不上多少。
二表哥太熱情,宋初渺不大習慣,不自覺往沈青洵身後挪了幾步。
見此沈青洵嘴角暗暗勾起,又掩下,麵上淡漠依舊,同兩位兄長一示意,轉身送人回去了。
看著兩人背影走遠,沈衛驄一扭頭,控訴似地看著大哥。
滿臉寫著——“大哥你看看三弟,還說不是當成他一人的表妹了”。
沈衛驄的控訴,經沈曆昀解讀後,就成了“你看三弟,都比以前懂事會照顧人了。”
心中甚感欣慰。
回去之後,素夏在姑娘身旁忙前忙後,將姑娘服侍著午歇下後,才發覺早不見了三少爺人影,也不知何時離去的。
京城經過了一整日的喧鬨,暮色籠罩之時,眾多商鋪紛紛打烊落了閂。
一直開到夜間的,隻一些酒館夜市小攤。
但也有靜了整日的街巷,直到此時才熱鬨繁忙起來,燈亮如晝,嬌聲軟語如鳥燕啼鳴。
花柳巷子的姑娘們濃妝豔抹,站在窗口階上甩動帕子攬客。
脂粉花香,絲竹聲靡靡,光是幾聲嬌嗔的“公子”,就能讓男人們軟了半邊身子。
但是站在瀟香樓門口的鐘全並沒有。
眼前正大步而入的少爺也沒有。
定安侯會選鐘全放在沈青洵身邊,就是因為他做事穩妥,不會多問多言。
比如少爺突然吩咐說要找一個青樓女子,那他找便是了。
少爺又說一道去青樓,那便進吧……
沈青洵二人早在外頭時,就已被姑娘們瞧上了。
樓裡的姑娘們個個練得一副好眼神,隻瞧一眼那衣料佩飾上的絲線墜繩,就知道不是尋常公子。
有錢或者有勢的公子,還長得從未見過的俊俏,直叫她們都要紅了臉。
沈青洵一走進,樓裡姑娘們就爭著搶著想要湊近湧上來。
然而靠近些後,又都不由地停住了步子。
這大金主吧,也分好惹和不好惹的。
這公子從頭到腳,就連根頭發絲兒都跟藏了刀刃似的,冷冷冰冰。
瞧著就不像個疼人的。
這時老鴇兒蕭媽媽罵罵叨叨過來了,把堵了道的姑娘們推一邊去,搖著扇扭著腰肢過來招呼。
進了她樓裡的男人,隻要不是來生事的,就沒有她手下姑娘們搞不定的。
鐘全見她走近,已先一步上前,拋出錠銀子道:“要清淨的房,再找鶯雀兒姑娘過來。”
蕭媽媽捧住銀子一挑眉,哎,找鶯雀兒的呀?
那可是她放身邊教養著的,跟一般姑娘可不同,也從不輕易接客的。
蕭媽媽搖著扇子,矯揉造作地為難:“公子要找我們家鶯雀兒啊?這就不巧了,鶯雀兒今日身體不適,不如我讓雙兒翠兒……”
蕭媽媽正說著,忽對上沈青洵掃來的視線,後背驀地一涼。
接著便見那公子掏出一袋銀錢拋來。她接住一掂,眼睛瞬間就亮了。
蕭媽媽立馬拉過姑娘們敲打扇子招呼:“還愣著呢?還不快帶二位爺上去。”
又轉身喊來管事的大聲催促:“快去,把鶯雀兒給我叫來。要是敢伺候得公子不儘興,可彆怪我撕了她!”
待人走遠了些後,蕭媽媽才壓低了聲:“去看看是哪家的。”
這條巷子沒見過的麵孔,另一個跟著的則像是長隨。衣著衿貴,出手又大方,最主要的是年紀輕輕的,那一眼的威懾卻如此凜冽。
謹慎起見,得先查查是哪位權貴府上的,心裡也好有個底。
免得不知覺間得罪到什麼得罪不起的人。
管事的應下了,也附耳道:“媽媽,安公公來人傳話了,說他今兒一會就要來的。”
安公公,柴公公眾多乾兒子之一。
平日裡專替柴公公跑跑腿,來巷子裡挑選些倌兒回去供他乾爹取樂。
蕭媽媽隻敢在心裡暗罵句變態的閹人,麵上笑臉盈盈:“知道了,你叫人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