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才短短個把月。
可越和這邊的親人們相處,洪衍亢就越來越感到香港那邊親人們的性清涼薄與見識淺薄。
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一個祖宗,兩地親人產生了這麼大的差距。
香港那邊的長房子孫,完全一無是處。
簡直就像是活在錢堆兒上,隻會消耗和生產垃圾的蟲子。
說是金錢的奴隸都抬舉了他們。
反觀京城這邊,卻要人情有人情,要胸襟有胸襟,要見識有見識,要本事有本事。
在各方各麵,都遠超過長房的子孫。
似乎更配得上“八大宅門洪家直係傳人”的這個稱呼。
窮,能自得其樂。
富,也過得並不驕奢。
隻有這樣的活法,才是懂得了人生的真諦。
所以儘管內心裡明知不該,但洪衍亢對京城這邊的親人好感和親近都與日俱增,對香港的那些直係親屬卻日益厭惡。
特彆是在他跟父親通過電話之後。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他欣喜地訴說二叔一家對父親的惦念,想要把京城這邊所見所聞如實彙報,卻隻換來洪福承的懷疑、猜忌和排斥。
他的父親居然沒聽幾句就打斷了他,武斷的認為二房生活富足和體麵都是裝出來的,是為了降低他的戒心,以套問香港的資產。
並且還帶著慍怒的告誡他不要幼稚,警告他對京城親人保持距離和防備。
這就使他徹底寒了心,不但對滿腦子隻有利益算計的親爹完完全全的失望,也更對二叔二嬸一家充滿了愧疚感。
於是無論怎樣,他都要把帶來的四百萬港幣贈予二叔一家,好讓自己的良心舒服一點。
但讓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是洪祿承和王蘊琳竟然都不肯接受他的饋贈。
老爺子是一個勁的說京城這邊並不缺錢。
聲稱老宅已經全都修好了,洪家的孩子們也都有他們自己喜歡的工作的事業。
唯獨老鋪重張一事是未了的心願,可也著落在了洪衍武的身上。
這小子在商業經營上頗有天分,又和泉子在跟名廚學藝。
想來由他們恢複老鋪和家族昔日榮光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所以心意領了,卻實在無需如此。
王蘊琳也跟著勸,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洪”,自家人真沒必要這麼客氣。
而對於洪家的孩子來說,其實最重要的是要懂得自食其力。
內地不比外麵,幾萬塊就已經算是富足了。
而苦日子過了許久,她的孩子們眼界尚淺。
如今要再白落這麼一大筆錢,反恐讓他們失去了誌氣。
所以雖知洪衍亢是好意,但這些錢實在是不好接受。
好嘛,硬塞都不要啊!
這是何等灑脫與自信!
但對二嬸說的二房子女能為這筆錢喪了誌氣,洪衍亢實在不敢苟同。
不衝彆的,就衝“廁所會議”中各人的表現,就衝洪家老宅器物擺設,就衝他們日常維持的生活水平,就不可能。
這錢是不少,可哪怕以內地物價倆論,也就勉強及得上他住的那棟小洋樓的裝潢價值。
他很清楚這點,所以這隻是哄他的借口罷了。
於是洪衍亢沒轍了,左思右想後,覺著二叔提到洪衍武時,明顯帶著自豪與驕傲。
那毫無疑問,老爺子是把恢複祖業的希望也放在了這位堂弟的身上,把他當做自己的繼承人了。
這樣他就一拍大腿,乾脆,就找小武去得了。
想來這錢給他用,也錯不了。
卻沒想到啊,倒真不愧是爺兒倆,洪衍武竟然也不肯要這白白送到手裡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