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冷笑一聲,他正是以此麵目打斷了兒子。
“行啦,不要再說了。京城有什麼好?已經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了。咱們不用去台灣受苦,能平平安安在香港紮下根兒來才是真正的福氣。”
“現在的京城,你其實不用想象得太好。大軍進城有哪朝哪代不是大洗牌?紅黨又是窮黨,仇富得厲害。京城肯定全是些雜七雜八的人。”
“恐怕街上隨便拉住一個,爹媽不是當兵的,就是逃難的泥腿子。真正的老京城人未準兒還能有幾個了。這樣的京城你還談什麼商業機會?”
“還有,長房是長房,二房是二房,要從開枝散葉來說,我們已經不是一回事了。想當初我拉過你二叔,是他自己要回去的。真要再見麵,會有多尷尬?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他錯了?”
“說到底,既然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就要他自己承擔後果。而且不光是他,連我也要承擔後果。一個軍統的印記,讓我一輩子隻能窩屈在這裡。我埋怨什麼了……”
這一席話將洪衍亢說得瞠目結舌。
他不由帶著哀求,叫了一聲“爸”,可才張嘴沒說上兩句。
洪福承就已經徹底不耐煩了。
“行了,言儘於此,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還是那句話,我已經老了。要的就是安寧和平和,你不要再生事了。出去吧,我要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說著,吐出一口煙霧,便把頭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可雖說是閉著眼,但他的臉上卻莊重嚴肅,飽含威勢,讓人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玉皇大帝。
很明顯,這是他在對兒子表示發自內心的厭棄。
這下洪衍亢也沒了話,他隻知道父親冷,卻沒想到會這麼冷。
他原本以為是異性兄弟們阻撓他回京的事,父親終究會念一些手足之情。
現在看來他錯了,他再不會對父親寄予任何希望,也對這個家,死了一切念想……
世事無絕對。
儘管同樣是拒絕,同樣是“相見不如不見”。
但有的時候卻並非真的冷漠,而是帶有熱度的。
甚至是相當炙熱,足以熔煉出最無奈的眼淚。
比如說京城機場,“刺兒梅”就正在淌著淚,為一個“國際友人”送行。
最後分彆的時候,“刺兒梅”戀戀不舍的拉著對方的手不願意放開。
“心兒啊,你就這麼走了?你才回來幾天啊,不是說好了留下過節嗎?你連頓餃子都沒吃,就這麼突然要走……”
那個“日本友人”右半張臉上裹著繃帶。
另外半張堪稱美豔的臉,先後顯露出淡淡的低落與無奈。
“該見的都見了,該了解的情況都了解了。不走還留下乾什麼?”
“京城現在是我的傷心地了,過不過節又有什麼意義?以後我都不會再來了。”
“你記住,糖心兒死了,以後世上沒有這個人了,隻有一個日本籍的韓國人,金素妍。”
跟著又安慰似的對“刺梅兒”說,“不過,你彆多想,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們。你要想見我了,沒關係呀。我們還可以在滬海見麵。我也在想辦法給你辦個護照,到時候我帶你在日本好好玩玩。”
“刺兒梅”強自笑了一下,可隨後又哽咽了。
“你……你真的甘心?真的不會後悔嗎?我了解你,你的性子,不應該這麼容易放棄。難道你……你連小武都恨上了?”
這話終於讓“國際友人”變得有些激動了。
“是,我不甘心!我躲在汽車裡麵看著,確實恨!誰搶了我的,我就得讓誰付出代價!”
但隨後克製了一會,她的悲傷和軟弱卻取代了咬牙切齒。
“可……可我也知道,這大部分是我的錯,是我自作自受,我怪不了彆人。小武肯等我那麼久,還把當妻子一樣下葬。已經很對得起我了……”
“哪怕就連她也是……我想象不到,為了那麼個沒媽的孩子,她居然付出了那麼多。她是個好人……她讓我想起我的師父‘阿狗姐’和我的乾媽……”
“所以……所以……我恨得是我自己!我不能奪走他們的幸福!特彆是對她,我下不去手!看到她和那孩子在一起,我就想起我小時候。也許我能狠毒的去傷害任何人,但卻不能碰她一根手指頭……你……你明白嗎?”
說到這兒,她的眼淚也噴薄而出。
而這些話就像一場情感災難,徹底引發了兩個女人的抱頭痛哭。
周圍人人側目,沒人知道這個特殊的日子,她們為了什麼而嚎啕。
每個人的目光都像機場的燈光一樣冷淡,對她們避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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