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事兒到這兒,其實還不算太壞。
因為儘管楊衛帆受名聲所累,被自己親媽坑了一道。
可他要是向以前那樣跟洪衍武求助,這問題很容易就能解決。
偏偏這小子自尊心挺強,特彆好麵兒,還有股子自傲的勁兒。
他是既怕洪衍武和泉子問起周曼娜來,又覺得自己總開這個口,打心裡就難為情。
再一琢磨,自己來軍隊藝術學院學樂理和創作,不就為了讓自己擺脫對洪衍武的依賴嘛。
乾脆,這就是第一個考驗。自己來吧。
就這樣,楊衛帆開啟了自討苦吃的模式。
把自己徹底圈在屋裡,拿著把吉它開始了沒日沒夜的音樂創作。
隻可惜啊,楊衛帆是以洪衍武為參照目標來努力的。
可一個人天賦再怎麼好,自己再怎麼努力,又怎麼能跟違背人間常理,帶著重生金手指的“作弊者”相提並論呢?
這樣勤勤懇懇的一個月,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兩首歌曲,全是白費力。
楊衛帆初聽還覺著不錯,有點感覺。
可就是不能跟自己的錄音帶比。
一比水平差距就出來了,讓他越聽越覺得自己創作的作品跟狗屎一樣,都不敢讓母親聽一聽。
得,徹底的失望和落差一下就讓楊衛帆沮喪得無地自容,簡直覺得自己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是越琢磨越覺得自己自不量力,純屬冒傻氣的自己找罪受。
他要不是個男的,都能被自己的“無能”給氣哭了。
沒轍,隻能把自己的手稿扯得稀爛。
然後不得不在最後關頭,1983年12月30日,最後一個周末的晚上,舔著臉打電話跟洪衍武求救了。
但更讓他遭受打擊的是,這事兒洪衍武一聽,居然說容易。
跟著張口就在電話裡給他唱了起來。
“都說冰葫蘆兒酸,酸裡麵它裹著甜。都說冰葫蘆兒甜,可甜裡麵它裹著酸。糖葫蘆好看它竹簽兒穿,象征幸福和團圓。把幸福和團圓連成串,沒有愁來沒有煩……”
嘿,還真甭說,這小子五音不全的嗓子聽著都朗朗上口。
而且歌詞兒好啊,不算跑題,有幸福和團圓的象征意義。
這樣一來楊衛帆立刻如釋重負,連聲稱謝。
當然,哪怕再不樂意,他也得忍受洪衍武的嘚瑟以及敲詐。
於是不得不答應明天晚上,在重文門新開張沒多久的“馬克西姆”法餐廳請一頓大餐。
但這事兒可到這兒沒完呢。
楊衛帆掛了電話不過兩分鐘,正品味這首歌,播放著從電話話筒裡錄下的模糊聲音。努力把歌詞記下來的時候。
洪衍武又把電話打了回來,居然問聲稱自己靈光一閃,又想出了幾句另一種風格的歌曲,好像更適合春晚。
但條件是,楊衛帆一得在春晚上,替“北極熊”的冰糖葫蘆打打廣告。
二得幫忙把他們鄰居“北昆”的名角俞宛妤弄到春晚舞台上演個節目。
楊衛帆自然有點氣兒不打一處來。
“你小子,就吹吧。你都快成曹子建了,人家七步成詩,你一拍腦袋就冒歌兒啊?再說了,我又不是春晚導演,我隻能儘量幫你求求人家,答應不答應我可做不了主。辦不成,你還賴我呀。”
沒想到洪衍武大言不慚。
“切,你甭想推脫。我告訴你說,隻要你把這首歌讓穀依唱給春晚導演聽,說不答應我的條件,這歌你就不給他。他保準舉手投降!”
嘿,這一下楊衛帆還真不信了。
“你唱你唱,我就不信邪了,你要上天是不是?這麼著,我也不打保票。反正隻要你歌兒過得去。哪怕人家駁我麵子。我也肯定讓我媽去幫你試著疏通,行不行?”
就聽話筒裡洪衍武一聲“成交”,然後用生憋出的小細嗓,女了女氣地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