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家長製這種曆史悠久的陳舊現象很難進行徹底改變,是確鑿無疑的事實的話。
但也不要忘了,人性裡對美好的追求和向往更是根深蒂固的。
儘管家長製代表著嚴酷的現實和專製的鎖鏈,它的權力不受限製,彆人都要惟命是從,甚至形成對他們的人身依附關係。
但也要知道,冷冰冰的東西最怕的就是真誠和溫情的燒灼。
在某些情況下,一旦情感到位,它就會變得柔軟甚至融化,很難再鐵板一塊的一直嚴密封鎖下去。
這才是生活裡始終充滿希望,永遠不會絕望的原因。
1983年最先打動人心的情景,是來自於第一次現場直播的“春節文藝晚會”。
這場源自於1982年11月策劃,1983年2月初才開始在“燕京飯店”集合演員彩排,僅靠5台攝像機,區區600平方米的演播室、60多位演職人員、200名現場觀眾完成的“春晚”。
雖然經費短缺,沒有特技,沒有煙花,更沒有電腦,但是卻開創了一個新時代。
從此,“春晚”不但成為了一種伴隨著億萬華人家庭度過除夕夜的固定形式,本屆“春晚”也成為了最成功,最受觀眾喜愛的一屆春晚。
其口碑遠勝於後來大投入、大製作時代,明星雲集、花樣百出的各屆“春晚”。
這一點至今沒有改變,相信也不會再有改變。
之所以會如此,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屆“春晚”在節目和形式上有多麼新穎。
當時小品都尚未成型,“反串”也很少見,哪怕再新穎的節目,和往屆相比,必逃不出歌舞、戲曲、雜耍、曲藝的範疇。
而儘管當時以相聲演員當主持人,觀眾現場點播節目的創新演出形式,確實成為了吸引了觀眾眼球的噱頭。
但以後也終會因見怪不怪而流於一般,逐漸為人們淡忘、忽視。
所以究其成功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因為這屆“春晚”充滿了真誠與希望,是最不做作,充滿了人情味的一屆“春晚”。
真情來自三個方麵。
首先是這是一台完全以歡歌笑語為核心的晚會,顛覆了絕大部分人們已經習慣了多年的晚會概念。
而且在導演的真誠懇求下,所有的演員,就為了圖個全國老少高興,全都是義務參演,沒有任何報酬。
甚至就連演員、主持人都是穿著自己平時的衣服,完全是自備的。
特彆是當時“春晚”還沒有名氣,這也絕不是各單位指定性的演出任務的情況下。
就連全國當時最火的歌星楊衛帆、穀依、最出名的影星劉曉芩,也全都犧牲了他們各自的家庭,爽快地應邀參加,並且積極的配合排練。
這種公益心和道德感,絕非是眼裡除了“錢”就是“名”,號稱“票房低於多少”就不參演的當代明星可以比擬的。
其次,劉曉芩在本屆春晚,成了第一位借電視媒體表達思鄉情感的明星。
她作為最後一個來報道的演員,參加演出唯一的請求就是向老家的父母拜年。
但這個請求也是不容易通過的。作為官方媒體,要顧慮的是政治的嚴肅性。
後來經過層層審批,最後直到國家電視台最高層,才給了她一句話的機會。
而當她麵對全國觀眾,親切地說出一句“今天是除夕之夜,我在這裡向遠在老家、坐在電視機前的爸媽拜個早年”時。
一種從未在官方媒體上體驗過的細膩溫情,卻成功引起了電視機前所有人的情感共鳴。
這才是真正的“春晚精神”。
至於最後,注定載入曆史史冊的無疑是穀依和楊衛帆分彆成了點播歌曲最多的男女歌唱演員。
在這場晚會上穀依不但如前世曆史一樣演唱了七首歌曲。就連楊衛帆也緊隨其後,把自己的七首成名歌曲挨個演唱了一遍。
兩個人一起成為了當晚當之無愧的男女“麥霸”。
而由此產生的晚會最大高潮,就是再無數觀眾熱情的點播之下,晚會的官方電話幾乎要被打爆了。
同時穀依飽受批判的那首《鄉戀》,點播條子堆滿了兩大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