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事兒自己最清楚,水清肯定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於是一天之內,她又跑了好幾家醫院,想推翻第一次的醫學證明。
可惜無一例外,全是一樣的檢查結果。
她真的懵了,又恐懼又無助,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多虧一個有耐心的婦科大夫為她做了詳細解釋,她才搞明白怎麼回事。
敢情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一樣。有時候,會因為個人壁膜太薄,由劇烈運動和騎自行車等生活日常行為,就足以造成“膜”的意外破裂。
像水清當知青時,下地乾農活,坐馬車上下山都有可能造成這種情況。
可這樣一來對水清簡直是厄運當頭啊,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這個尚無dna檢驗方法,在人們對兩性知識極為匱乏的年代,在這個把“膜”視為比天還大的年代,在這個舌頭根子能壓死人的時代,水清倒黴幾乎已是必然的。
果不其然,在校方再次找到她頭上的時候,好心醫生的補充聲明毫無幫助,而那一紙死板的醫學證明,讓水清徹底陷入了不複之地。
校領導竟然希望以她主動退學的方式,來平息此事的不良影響。哪怕水清再三苦苦懇求,也根本沒用。
領導故作嚴肅,卻事不關己地說,“是,醫學上是有彆的可能,我個人也承認,但不是也有傳言中的那種可能嗎?你不能證明就不是那樣。你要清楚,你是個沒有結過婚的人,不比那些已經有了家庭的少數同學。出了這樣的事兒,對學校影響很不好。無論如何,最重要的是馬上讓這場風波停止,不能再擴大事態。總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就讓咱們京大的百年名校的清譽受損害吧?你要服從大局!如果你不能實在體諒學校的難處,隻為自己考慮。那麼沒彆的辦法,學校就隻能按開除處理了……”
水清是哭得泣不成聲離開領導辦公室的。而過一夜的思考,她隻能麵對現實。不得已上交了退學申請。
學校的批複根本沒耽誤一份一秒,當場就下達了。這樣也就意味著水清當天下午就要離去。
就是這樣,水清在某些人心有默契地眾口鑠金下,變成了有曆史汙點的“破鞋”一個。人性之惡在本應該學習和交流知識的最高學府,獲得了全麵壓倒性的大捷。
可這到底是什麼造成的呢?
是該怪那些女生嫉妒和男生的狹隘呢?是該怪那些善良人在羊群效應下屈從和懦弱?是該怪這個封建禁錮的年代風氣?還是該怪那社會中到處都是的官僚作風?又說是人們自以為是,輕易對人對事做評判的通病?
恐怕誰也說不清楚。但“醜陋”、“齷齪”、“殘忍”,卻均從此事中顯現無疑。
而更讓人想象不到的是,人性中的“虛偽”竟然在最後一刻也出場了。
除了喬牧心中有愧,避而不見之外。其他背地裡說過水清壞話的男女同學居然都來了。
他們對待水清的態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一下子又都熱情地關心起水清來了。態度竟比那些真正同情水清的人顯得還真誠,還親熱。
有人去食堂給水清打飯,有人幫忙收拾東西。有人要幫忙提行李,把水清送上公共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