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糖心兒”很會給彆人麵子,適可而止,到此便打住了。
隻是勸了一句,“你彆再鑽牛角尖了,天下好姑娘多的是……”
隨後手拿垂在身前的辮梢向外一甩,就轉身離去了。
按理說,事兒到這兒應該就完了。
但“糖心兒”的麻花辮子又長又黑,再配著一張豔若桃李的俏臉,那一撂辮子的動作在“伸手來”的眼裡就彆提多麼勾人魂魄了。
這一瞬間,“伸手來”簡直覺得自己的心就要炸裂了。
他實在難以自控,覺得要不追上去就得死在當場,於是就又跑上前,完全不管不顧了。
“不行!你彆走!咱們說好了是三次!三次!我還有一次機會!咱們再比!”
這話也是相當的胡攪蠻纏。原本三次是“糖心兒”的機會,這會兒竟變成他的了,完全就是不要臉,強行牽強附會,混淆概念了!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一點機會。
“小武真沒說錯,你就是不懂四六!”
“糖心兒”一轉過身來,先是譏諷了一句,然後馬上就給他展現了一個特彆殘酷的事實。
“你還有什麼機會呀?你早就輸到家了!你看這是什麼!”
隻見“糖心兒”一伸手,居然那根亮亮的派克金筆又到了她的手中!
這回“伸手來”可真是傻眼了。
他的腦子裡全盤混亂,就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可記得很清楚,“糖心兒”剛才把筆插回他的上衣兜裡,很快就轉身走了呀。
然後就連碰都沒碰過他一下。她也沒拿報紙,手裡還有其他的東西。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最終,“伸手來”就這麼眼瞅著“糖心兒”離去了。
那真是“掬儘三江水,難洗一麵羞”啊!
這次他再沒有任何借口和理由,不僅丟儘了顏麵,也是實打實地被眼前發生的一切打擊到了。
他這才覺得,其實自己才是少不更事,自討沒趣。明白了他自詡甚高,其實根本不算個什麼!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賊行裡還有太多他不懂的玩藝兒!強扭的瓜兒也並不甜!
確實,無論什麼時候,做人真的不能太自以為是,不能逞強,也不能勉強,否則就是個大笑話……
隨著“糖心兒”悠悠住口,整個折服“伸手來”的經過算是講完了。
這不由讓洪衍武拍案稱奇,高興地連聲叫好。
他真沒想到,“糖心兒”竟有如此的手段,就連“伸手來”在他最擅長的領域裡都吃了癟子。
而他更高興的是,“糖心兒”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那真是美得搖頭晃腦了,直念叨“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媳婦”。
隻是與此同時,他也在琢磨“糖心兒”留的這個包袱——這最後一次,她到底是怎麼把金筆偷到手的呢?
於是,他就又不得不央告著“糖心兒”來解密。
“糖心兒”大概也是說累了,懶得再逗他,喝了他獻上來的一杯茶,直接就把窗戶紙給捅破了。
她說這行竊其實和變戲法兒差不多,屬於相通行業。
要點都是第一要手疾眼快。第二技多不壓身,絕不能重複使用一個技巧。第三一定要懂得偽裝,絕不能下手前讓彆人知道你要乾嘛。
至於具體細節和方式倒是沒直接說,而是她把一根鋼筆插在洪衍武的上衣兜裡,模仿當時的情景給洪衍武演示了一遍。
這個過程還真沒有什麼複雜的,“糖心兒”就是把辮子弄到身前,然後簡單的用手一撂,一個特勾魂的姿勢後,跟著轉身就走。
然後?然後洪衍武一低頭就嚇了一跳,下巴幾乎掉了下來……
這個這個,他上衣兜的鋼筆也沒了!
再一看“糖心兒”,已經轉身回來了,正歪著頭捋那長長的大辮子呢。
隻見那黑亮的麻花辮子上掛著的,正是他胸口的那根鋼筆!
不注意分辨,還以為是發卡呢。
絕了!太絕了!原來,“糖心兒”的大辮子,竟然……竟然是作案工具!
洪衍武的腦海裡似乎閃過了“糖心兒”的發辮“無意識”地帶走“伸手來”金筆的一幕。
而且作為圈裡人,他立刻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手的真正價值。
最為稱道的,那就是如果真用這個辦法來作案,即使旁邊有警察看見都沒法抓,因為即便戲法穿幫了,失敗了,被人察覺了,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人家大姑娘的辮子長麼,若是一不留神掛上什麼,那也絕不是稀奇的事情。
該道歉的反而還是鋼筆的主人呢。誰讓你的東西掛住人家頭發了呢?
這時洪衍武再一抬頭,忽然發現“糖心兒”正鼓著嘴呢,還似嗔似怨地瞪了他一眼,像是特彆不滿意。
他詫異了一下,很快明白了,這是沒及時得到誇獎,不高興了。
“我的親媳婦!你彆怪我,我都看傻了!你這簡直就是大師手筆啊!太給咱爭麵子了!我得崇拜你一輩子……”
說完一個狼撲!他直接摟著“糖心兒”滾上了床。
小蜜蜂采蜜嘍!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去!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