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臟局(2 / 2)

重返1977 鑲黃旗 6569 字 2024-03-24

沒用的人家才會教你,這是人家肯讓他了解內幕的主要原因。

就這樣,在相處的一個月裡,洪衍武出於無聊和興趣,沒事兒就和“老千”娛樂性地切磋討教。很快就感受到了大徹大悟的刺激,他在人家的指點下,迅速識彆並掌握了過去常見的麻將“出千”方式。

到最後,“老千”甚至對他評價頗高,說他基本已經到了中等水平,早十年在國內的小城市靠這個已經夠糊口了。

當然,儘管他學會了這門“手藝”,但因為當時的社會環境,早就沒了用武之地。以後他最多也就是抓幾個下屬當牌架子陪他玩玩,自娛自樂過過當“賭神”的癮罷了。

何況憑他當時的身家,也完全沒必要靠這一手去騙點小錢了。

可話說回來,他學會的這點玩意要用在這個時期,那可就了不得了。這年頭“麻將”可才剛剛興起,牌打得好的都不多,就更彆提“出千”高手了。

這也是一種信息上的不對稱,屬於可以讓他儘占上風,領先於時代新潮流的特殊情況。

所以才不過一圈兒牌下來,洪衍武也就把局麵看得差不離兒了。

他還真沒想錯,這果然是個臟局。“鍋爐”和“大窩頭”這倆小子都在“出千”,他們采用的是最普通、較低級的一種方式,打配合對暗號。

先說“鍋爐”,這小子玩牌的時候,兩隻手都放在桌子上,總是去捏手指,用的是一種叫做“九節鞭”的暗號。

這種作弊方式,所有暗號都在手指的關節上。

左手食指三節從上到下表示條、筒、萬,中指,無名指。小指九節分彆表示一到九的牌數。右手食指是中、發、白。中指和大拇指是東、西、南、北。

而為了避免相似手段引起嫌疑,“大窩頭”用的是擺牌方式來向對方傳遞信息。

他表麵上隨手拿出一張牌來放在一邊,但不同的放的方式卻代表著不同地含義。

像條子是站的,筒子是橫放的,萬子是直接扣在桌子上的。這也有個名目,叫“條立筒臥萬子躺”。而如果他要把自己麵前的牌擺成兩排,那這個時候他就是在要風牌或中、發、白。

至於具體要什麼牌,他也可以在自己麵前碼的牌上做文章。比如把自己麵前緊挨在一起的牌,故意留個縫隙,就可以出代表具體的數字或序列。

這種作弊方式,最大的好處是可以通過找對方要牌,迅速實現“開杠”、“碰牌”、“胡牌”的目的。

當然也不能老要老中,或是總要“胡張”,這樣會讓人起疑的。多數情況還是關鍵時候“碰”一嘴“上聽”用。

他們用上這一手,等於每把牌比彆人都能少等上一兩張牌,對胡牌能起多大的作用根本無需多說。難怪一般人不是他們的對手,“小媳婦兒”和“小奶酪”被他們贏得四方舉債了。

不過出乎洪衍武的意料,那個叫“糖心兒”的姐們兒,竟有著更不簡單的一麵。

她與“鍋爐”和“大窩頭”可不是一事兒的,從沒跟“他們對過暗號,殺起他們來也並不手軟。

她似乎同樣能看明白他們耍的鬼。所以她手裡留張極嚴,從沒放過空子,還‘截胡’了一把。以至於“鍋爐”和“大窩頭”還得給她“繳稅”,明顯是仨人裡最快的一把“刀”。

值得一提的是,她自己采用的兩種作弊手段可要高明多了。不但隱蔽,而且彆人就是明白也拿她沒轍。

一是每次洗牌的時候,她會借著洗牌的機會選牌,故意把同一花色的牌歸攏到一起。

比如說,她自己手邊收集的都是萬子,筒子推到下家的手裡,條子會推到對家手裡。這樣碼起來,她就能知道下家牌裡筒子多,下家牌裡條子多,自己的手裡萬子多。所以無論從哪家開始抓牌,她都能推測後麵的牌裡大概是些什麼。

可不要小看了這個,這點小技巧足以要了人的命。

不說彆的,打牌的人完全可以據此有針對性地留張棄張。比如下一垛牌裡萬多,那抓到萬子全留下,筒、條的邊張完全可以打掉。

這麼一來,和牌的機會有多大?傻瓜都知道。

二是她還會用拇指讀牌。這是在上家決定取舍什麼牌為難的時候,老麻將油子通常會采用的技巧。

隻要她的上家片刻猶豫一下,她就會先一步伸手,通過拇指先確認自己要抓的是什麼牌,以便取舍決定,到底是“吃”、“碰”上家的牌,還是該抓底下的一張。

被人發覺也沒關係,首先她容貌有太大的優勢,本身就難以讓人跟她為難。另外她也會做出恍然的樣子。“哦,你沒打啊?我以為你打了。”

那彆人還會說什麼呢?很多人打麻將時可能都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大家會誤以為很正常,誰也不能真較真吧?

這一手,或許同樣有人會嗤之以鼻,認為這也太小兒科了。

但彆忘了,用拇指讀牌同樣要下功夫練的,沒人是傻子,要真沒用乾嘛去練?低級不低級,誰贏誰知道。

總之,這個“糖心兒“用的這兩手還不能算真正的“千術”,卻有著與“千術”相近的殺傷力。

這就不能不佩服她是個很聰明的人了!因為這樣最大的好處,就是並不存在被人抓住的風險!

隻是相當可惜,她的招術比起洪衍武來,恐怕還嫩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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