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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麵”說的沒錯,不但“八叉”的人都藏了個嚴嚴實實。等到了天橋地區,就連“小地主”的人也不見蹤跡。洪衍武帶人整整溜達了一個小時,再沒發現一個倒黴蛋。
不過,這並沒有難住洪衍武。因為有了“小百子”,要想找“小地主”的人,其實遠比找“八叉”的人容易得多,
彆忘了,“小百子”可跟過“大龍”好幾年,對“小地主”團夥內部的一些情況相當了解。所以有他這個“漢奸”做指路明燈,許多人就是躲在老鼠洞裡也沒用。
“小地主”的手底下,除了頭上剛被縫了十一針,正躺在家裡養傷的“大龍”以外,還有三大悍將。他們都是跟“小地主”起家時肩膀並著肩磕一起過來的,各有特長。
“猖子”出手快,左右手兩把三棱子刮刀能玩出花兒來,紮過無數的玩鬨。
“墩子”是被開除的專業舉重運動員,一亮塊兒,往往就能化解對手的勇氣。他仗著膀大腰圓和一身力氣,一人打三四個跟玩兒似的。
但最難纏的還是“小遊飛”,那是個打架不要命的瘋子,彆看沒練過什麼功夫,可他有為傷敵一千寧肯自損八百的狠勁兒,和一股子死纏爛打、混蛋無賴的潑皮勁兒。誰要跟他對上,他豁出命不要,也要咬掉對手的一塊兒肉去。不把對方弄進醫院,他絕不乾休。
“小百子”帶著洪衍武首先找到了“猖子”。
這小子平時不愛回自己家,總喜歡在一個父母已經被遣送回老家的“小佛爺”家裡刷夜。
這天也不例外,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猖子”和他手下哥兒幾個,都窩在“小佛爺”家裡喝酒呢。
“小佛爺”住在沙子口的一棟簡易樓裡。當時白酒、散啤、鬆花蛋、花生米、拆骨肉、粉腸什麼的,擺了一桌子。這幾個人圍著坐成一圈兒,他們也不知從哪兒找來仨丫頭片子,正你一我二劃著拳呢。
可就在“猖子”一手摸著一個小“圈子”的臉,一手端著酒杯正要喝口啤酒的時候,小佛爺鎖好的家門突然“喀嚓”一聲輕響,被人打開了。
門外,站的是手拿鐵絲的“小媳婦兒”。他的臉上全然一副“待到山花爛漫時,我在叢中笑”的得意。
隨後,馬上就有七個人先後衝了進來,正是洪衍武他們。
隻聽一句“動手!”這幾個破門而入、如狼似虎的老爺們兒,就對已已經愣在當場的“猖子”一夥發動了暴風驟雨般的進攻。
桌子整個被掀翻了,“叮咣五四”碎盤子碎碗一地。仨丫頭則倉惶地縮在一旁驚叫不已。
“猖子”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可他也是首要遭受打擊目標。因此才剛一拔出兩把刮刀,他的兩隻手就被“三蹦子”和“菜刀”一起攥住了。
再然後,兩道寒光幾乎同時把他的左右手,死死釘在了地上,鑽心的疼,讓“猖子”渾身上下一個勁地顫。
他那些手下們也沒個好兒,輪番的大嘴巴子,左右的猛烈拳擊,都落在了臉上,大飛腳也踹上了,無數次的踢打,臉腫了變形了,不但鼻血流著,眼睛也在流血。
這幫小子全被打傻了,玩了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遭遇過這麼突然,這麼殘酷的圍剿。很快,沒人再敢動一動,都彎腰抱頭,老老實實躺在地上,當起了禁拉又禁拽,禁蹬又禁踏的人肉沙袋。
這場暴(卒瓦)持續了二十分鐘,等到洪衍武一擺手,哥兒幾個才算住了手。這之後,又是照例的審訊開始。
不出意外,還是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得到。
不過等到洪衍武帶著手下不緊不慢,邁著四方步,轉身而去的時候,他的兜裡又多了百十來塊鈔票。
“大哥”級彆的畢竟不一樣,底子要厚實一些。
“小百子”帶洪衍武找到的第二個人是“墩子”。
“墩子”有一個固定的活動規律,幾乎每天晚上,他都要去永外汽修公司的一個舊庫房去鍛煉身體,玩兒玩兒杠鈴。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練過舉重的經曆,使他和永外汽修公司幾個愛練塊兒的青工交上了朋友。
在當年,由於國內尚未有健美運動這個具體概念,也就更不會有什麼健身房了。但這些年輕工人出於本能,無不對充滿力量的男性身體有一種癡迷的追求。於是他們就靠自製的訓練器械和公司的廢舊倉庫,自發地成立組建了一個業餘的舉重俱樂部。
但讓他們苦惱的是,由於缺乏專業的教練指導,常常會有人因訓練不得法,進步緩慢或意外受傷。所以在酒館裡意外地認識“墩子”之後,出於對其身體素質和專業經驗的欽佩,求賢若渴的他們,便決定讓“墩子”擔任俱樂部的教練。
而作為“墩子”來說,其實自從離開舉重隊之後,他也一直苦惱沒有合適的地方進行力量訓練,於是彼此間一拍即合,“墩子”便迅速和這些工人打得火熱。
晚上9點半,當洪衍武一行人突然出現在汽修廠舊倉庫裡的時候,十幾個汗流浹背,正在狂舉猛練的汽修廠工人都吃了一驚。所有人一下停了手,都發愣地看著他們。
而這副場麵,同樣也讓洪衍武的五個手下心裡發毛。他們不禁麵麵相覷,都覺著找到這兒來似乎相當失策,更怕一會真打起來,這些體壯如牛的大漢也會出手相助。
果不其然,事情往往都會向最壞的方向發展。
當洪衍武在場中站定,用手指著坐在一旁休息的“墩子”,命令他過來的時候,不但“墩子”一哼,發出了輕蔑的冷笑。也有幾個工人,抄起了一些扳手、錘子之類的工具向他們圍了過來。
可更讓人驚異的情況出現了,就在五個手下有些心虛地後退幾步的時候。關鍵時刻,陳力泉居然挺身而出,一往無前地,獨自向“墩子”衝了過去。
由於事發突然,“墩子”一方沒來得及反應,陳力泉就已經幾大步撲過去,一把薅住了“墩子”的衣領。
“墩子”自然就想掙巴,可也奇怪,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卻一點也扳不動陳力泉的手,直到這時,“墩子”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陳大棒槌”名不虛傳。可他再想後悔已經晚了。
此時的陳力泉再沒絲毫猶豫,直接橫身一擰,一個“楞彆子”就把“墩子”摔了個仰麵朝天,七葷八素。
緊跟著,陳力泉又是上手一個反關節,扣住了“墩子”的一隻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