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爺,您往外推我?”
洪衍武趕緊搖頭。
“不是那意思。不過,我畢竟剛回來,對什麼事兒生疏了很多,成傻子一個了,還是得看看。成事,必須條件成熟。天時、地利、人和哪樣我都不占可不行,怎麼也得琢磨好了才能付諸行動。”
“二頭”瞪著大眼珠子還在相勸。
“您呀,把心放在肚子裡,想玩兒,玩兒出花樣來,什麼簍子也沒有,我相信,隻要有您和陳爺打頭,就沒人咱們拿不下的。
洪衍武不覺眯起了眼睛。
“這話大了。”
二頭則帶著壞笑。
“洪爺,您變化可真不小。但是,就您這血氣方剛的年紀,還能沒魄力了?其實呀,您大可不必對我費神,我對您保證赤膽忠心。咱們彆太見外了。
洪衍武聽這話也樂了。
“反正我覺得,人,現在是越來越精。而且真乾上,局麵也很難像以前一樣控製得住,不容易順把。最主要是我剛回來,街道派出所可都不眨眼睛地盯著呢,真要動恐怕不大方便。我倒是在考慮著,是不是該從長計議,有什麼事兒慎慎再說。也免得一衝動再‘折’進去,又去啃兩年的‘黃金塔’(黑話,指窩頭),不值當的。”
“二頭”仍不死心。
“您要能閒著,那才出鬼。”
可洪衍武絕不吃這激將法。
“彆這麼說,風風火火的大有人在,街麵上什麼時候都有新人躥上來。可最終結果怎麼樣?萬無一失才是上上策。至於你說的折騰,得把事做絕了,做漂亮了,人家才高看你,不疼不癢的小兒科,成不了事兒,反倒要壞事兒。”
“二頭”這時覺出洪衍武是在拿糖,同時也在跟自己繞彎子,可他現在有求於人,沒什麼辦法,也就隻能先裝糊塗,耐心等等看了。
“您要這麼說……那行吧,沉沉也好。反正您有事儘管開口,咱爺們沒二話。至於“弓子”那兒……”
洪衍武果斷接過話來。
“你就算是我的一步暗棋,有什麼消息先送過來。你的事兒也彆急,咱們一步一步穩紮穩打……”
“二頭”心裡明白得很,這不是強求的事,再過分要求洪衍武實屬不明智,於是他便恰到火候地起身開口告辭了。
可又是沒想到,就在他最後臨要出門的時候,洪衍武想了想,居然又把他給叫住了。
“‘二頭’,一會兒還有其他的事兒嗎?”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二頭”立刻明白洪衍武必定有事兒,他趕緊舉手表態。
“我怎麼都好說,有事兒您儘管吩咐。”
“福儒裡六號院,守著院門口的西屋,門口有棵香椿樹的人家有印象嗎?”
“二頭”搖搖頭。“沒注意。不過有您這話就好找。怎麼著,這家惹著您了?”
洪衍武淡淡一笑,“那是我們街道民革會主任的家,那老娘們特意點名讓我去公審大會,你說這種好處都想著我,我還能忘的了她嗎?待會你去幫我給她找點兒樂子,也讓我痛快痛快。”
“得嘞,您擎好!那我就先撤了。”
二頭就這麼應著聲兒,躬身退出了陳力泉的家門,而就在低頭的關門的一刻,他的嘴角不覺露出了笑意。
不為彆的,他自以為通過這件事,把洪衍武全看透了。
想想就知道,連這麼點兒小事都忘不了報複。可見“紅孩兒”還是過去的“紅孩兒”,心狠手辣,對任何事兒都要拔尖拔份兒。
這樣的主兒還能收山?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狗要改得了吃(屎),那才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