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怎麼淨算計乾實事的人,還顯得跟胸懷寬廣的首長似的?還真他媽好意思!”趙振民轉臉又罵起來,他剛才就沒儘興。
邢正義先向後看了一眼,然後把聲音放低了八度。“現在社會上哪兒都有這樣的人,而且還是上下勾連……”
趙振民咬牙切齒。“這就叫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一談到這個,他們倆就都覺得很惆悵。倆人前段時間聊天時剛統一過想法,那就是軍代表和副所長固然可恨,但相比較更可恨的,是非派他們到這兒來不可的那些人。
邢正義看向前方。“不會一直這樣的,像他們這樣的人遲早都會得到懲罰。”
趙振民卻很迷茫。“可那要到什麼時候呢?”
邢正義語氣如鐵。“我相信。絕不會太久的。”
趙振民有點意外的看了邢正義一眼,接著他沉吟片刻,語氣變得鄭重起來。
“我得提醒你,千萬彆樂觀。他們這些人是占山為王慣了,手裡但凡有針尖那麼丁點兒權,也能舞弄得比孫悟空的金箍棒還邪乎。拿你這次得罪田連長來說,那絕對是讓他們恨之入骨了。如果抓不到人,你是要被攆走的。可即便你能抓到一個兩個,那以後也指不定給你弄出什麼妖蛾子來呢?”
“我明白,可我也是打算和他們鬥到底了。你彆忘了,什麼事不怕說就怕乾,隻要敢乾就能改變一切。”
邢正義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他深知麵臨的將是一場天長日久錯綜複雜的爭鬥。雖然看不見刀槍,但卻明明發生並進行著。到時候沒準是一悶棍,沒準是一頂帽子,或是一雙玻璃小鞋。可他真的不怕,他身上有一股子勁兒,或許是來自他嫉惡如仇的天性,或許來自他堅信邪不壓正的信念。反正,就是這股子勁兒,促使著他想和這些人和這些歪風邪氣鬥一鬥,較量較量。
趙振民又側頭看了邢正義一眼,對他語氣裡表達出的強烈信心很是驚訝。“你就這麼有信心?抓這夥賊,就連秦所長都頭疼呢?”
“嗨,我可不是對完成這個任務有信心。我是相信正義和真理一定能……”
“那你自己呢?田連長為了整治你都寧可放過秦所長。你想想,要真抓不到人你可怎麼辦?”趙振民不等邢正義說完,就焦急追問。
邢正義低下頭沉默了,等他再抬起頭,眼睛裡已經一片清澈。“不就是扒了我的警服嘛,可至少能保住秦所長。我隻是一個小民警,但東莊派出所絕不能沒有個好所長。”
“你小子這是拿自己換秦所長,想做楊七郎啊。我看你就活該被潘仁美一聲令下亂箭射死。”
趙振民雖氣哼哼抱怨著,可語氣中又帶出了那麼一點佩服。而像這種真切的關心,邢正義是無法不感動的。
“‘悠忽兒’和‘壞水兒’肯定是要整我的,我也怕連累你呢。”
趙振民搖搖頭。“彆說這個,咱倆誰跟誰。就衝你這麼有種,我一定幫你到底。”
“可我怕他們把你……”
“你不是說為公校生要爭口氣嗎?我也責無旁貸呀。你是咱們這屆的尖子生,怎麼乾你說了算,我全聽你的。”
趙振民眼睛裡閃著剛強和信任的光,沒一絲猶豫,更毫無懼色。
“振民……”
邢正義真有點動了感情。他對趙振民可是太了解了,這小子惟一的毛病是有點愛哨愛吹。但在這件事上,從一開始,趙振民對他就沒來一點虛的。為了幫他,不僅在會議上一直袒護他。而且散會以後還跟他一起趟渾水,一點也沒躲沒藏。這不僅夠朋友,也是需要真勇氣的。有這樣一個忠誠仗義的朋友,還怕什麼?
趙振民察覺邢正義要感情泛濫,馬上恢複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樣子,還故意耍寶。“行了,打住啊。看在我交友不慎的份兒上,賞根兒煙抽唄。”
邢正義心中的澎湃頓時消散。他一邊搖著頭,一邊拿出了煙。“你小子。總來這套,沒個正形。”
趙振民點上煙,先美滋滋抽了一口。然後故意衝邢正義擠擠眼。“我天性如此,不像你,天生小老頭兒。”
邢正義卻一點沒笑,反而很鄭重地拍了拍趙振民的肩膀。“振民,真的謝謝你。”
如此認真的語氣,倒害得趙振民被煙嗆著了。趙振民吭哧著亂吐著煙,不明所以。“你可,可謝的什麼呢?八,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邢正義見他實在狼狽,不由笑了,“我是在感謝一個好民警。”
趙振民又咳了幾聲才好,反問道。“那你又是為誰呢?”
邢正義不由一愣,然後兩人同時哈哈大笑,互相錘了一拳。
同學!哥們兒!又是同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