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賊有賊伴(2 / 2)

重返1977 鑲黃旗 5346 字 2024-03-22

“再找?還能找著這樣安全的嗎?”

“一樣。隻要留好了後路,抓咱們?沒門兒。”

尤三故意做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可心裡卻在暗暗可惜。他很清楚,想再找個這麼合適的地兒,難嘍。

“大哥,那錢……”

小油頭剛一提錢,尤三就跟挨了貓咬似的,立刻嚴聲嗬斥,“閉嘴!再讓彆人聽見!等晚上沒人時候再回去……”

小油頭看著尤三眨嘛了幾下眼兒,喉頭蠕動,把下麵的話全生咽進了肚兒裡。

尤三卻還是很緊張,又前前後後張望了好一會兒,確定四周無人才放下心。接著,他又給仨崽兒下了新的命令。

“回去先望望風,要是沒情況,下午還得練活兒。”

“唉?”仨崽兒全張大了嘴,露出了一副死了媽似的表情。

“唉個屁。老子說沒事就沒事,你們誰也彆想偷懶。”

尤三用狠逮逮的眼神掃量一圈,再沒人敢有異議了。

就這樣,仨小崽兒全認了命,被鑽進錢眼裡的尤三像趕驢一樣往火車站趕。他們走在路上那副垂頭喪氣的德行,就像是仨被逼著送死的傷兵。

說實話,彆看尤三一個勁打著包票,但他心裡也在含糊。按理說為了安全考慮,今天的確該收了。可因為他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即使明知有風險,也不得不趕鴨子上架,硬逼著仨被嚇壞的小崽兒抓分兒練活兒。

怎麼回事呢?這還得從尤三變成玩主時說起。

要說尤三成為小玩兒鬨,也不過才最近一年的事兒。當初他可不是玩主,而是在業餘體校練武術。

尤三拿過最牛的獎是一個全市性質的套路三等獎。本來他即使當不成運動員最終也能混個教練當,但他卻因為經常敲詐勒索低年級同學,被體校發現開除了。

尤三向來隻愛欺軟怕硬占便宜,沒好處的架從來不打。他出來後在外麵一直瞎咣當,最後咣當成了個無人敢管的街頭無賴。這年頭靠惹事生非可弄不來幾個錢花,靠家裡養活連窩頭都吃不飽,於是,他就打上了歪主意。彆人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他是窩邊青草最好吃。但糟糕的是,他接連對鄰居家實施的幾次小偷小摸,沒弄到多少錢不說,還被派出所給拘留了。

尤三的父母是本份人,他們覺得沒臉見人,但又實在怕兒子坐牢。躊躇再三,隻好豁出老臉去求鄰居。老兩口說儘了好話,就差跪下磕頭了。

畢竟街裡街坊幾十年了,鄰居心一軟,就去和派出所求情讓把尤三給放了。派出所隻有一個要求,提出要尤三必須響應偉大領袖的號召,馬上“上山下鄉”去房山縣插隊。要是能做到,就案底保留,以觀後效。

尤三沒法不答應,出來的第二天他就背著被臥去了知青點。其實和京城知青以前去的晉、蒙、滇比,這種近郊插隊已經算是享福了。但尤三還是吃不了這份苦,結果他就用帶去的十塊錢賄賂了生產隊長,隻在知青點兒待了一天,就又偷著溜回了京城。

尤三回來也並不隻是為了逃避插隊,更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找寸頭。而寸頭正是他在拘留所期間認識的慣偷。

要說寸頭的手藝,在賊行裡也就普普通通,但他卻是個有經驗的“老犯”。這小子失風進局子不是一回兩回,自然知道“裡麵”的規矩。

寸頭每次進了“號”,對值日號、學習號、勞動號都當祖宗供著,絕對的服從管理。而尤三雖然是第一次被拘,卻靠著武術底子用拳頭混了個勞動號,自然成了寸頭刻意奉承的對象,倆人也就這麼相識了。

在號裡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寸頭曾經給尤三表演他的“神通”解悶兒,這讓尤三大開了眼界。經過攀談,尤三才知道原來街頭混的,手頭最闊綽的就是佛爺。這讓他一下覺得自己的過去簡直太不上算了。

尤三也想要錢,所以他提出要跟寸頭學手藝。沒想到寸頭卻笑了,說像尤三這樣能打的,用不著親自下手,給他“護托”就行。

“護托”是行話,指的是給小偷打掩護的保鏢。這個年代不像後來,人們被偷了東西都不敢承認。相反的,一旦街上要抓著小偷,群眾經常一擁而上,先暴捶一通才扭送公安機關。所以佛爺們要想不挨打或少挨打,就必須得有個窮凶極惡能打的保鏢。尤三覺得這活兒挺合適,他當時就想好了,出來一定要找寸頭合作。

尤三從知青點跑回京城以後,沒費多大勁兒就找到了寸頭,剛巧寸頭上邊的玩主也被送進天堂河,寸頭正急需找個新保鏢。倆人一拍即合,成了新的搭檔。

尤三和寸頭上街出手順利,第一筆“買賣”他分了兩張大團結,他也第一次感到錢來得真容易。

之後,尤三靠著寸頭“抓分”的錢徹底買通了生產隊長。他從此再不用擔心知青點的事兒,隻要有生產隊長在,他完全可以自在逍遙,在城裡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這還不算,為了增加團夥的戰鬥力,沒多久他還把同一個知青點的大個兒也拉下了水。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