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焰不再說話,結束商談,發動車子,兩人回到陳家的小彆墅,陳父陳母皆在,家裡氣氛本也沒多好,但兩人的到來,讓其惡化。
簡嘉頓了下,沒換稱呼,畢竟這是最後一次。
這個話題,隻有幾句應酬似的交流,風言風語,早傳遍103,如果不是老爺子在南樓坐鎮,話題度會炒得賊高。
陳父本就對這場婚事抱有不滿,此刻,單獨喊簡嘉去書房。
人往沙發一坐,陳父有種涼薄寡情卻沉穩無比的氣質。
“程程,事情錯在陳清焰,我們家不否認,但他身份特殊些,我的意思是,和平分手,不要涉及出軌,哦,你放心,給你造成的損害我們不會裝糊塗,你說個數。”
話夠直白,是不動聲色的咄咄逼人。
陳父和老爺子,是兩種人。
他骨子裡,永遠把兒子的前途放第一位,哪怕他犯錯,可以改錯,但不可以大庭廣眾之下認錯。
因為,陳父自己就是這種人,他愛讀三國,曹老板最能引起其共鳴。
陳家會教訓不肖子孫,但彆人,休想。
陳清焰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他撞開門,冷冷盯住父親:
“爸,您太過分了。”
他不現身還好,陳父的火一下冒出,手一揚,直接撈起本書狠狠向陳清焰砸了過去,擦他眉骨:
“你他媽給我閉嘴!陳清焰,你自己給老子作出什麼妖是不是不夠清醒!”
陳父端起一杯殘茶,早涼透了,走到兒子麵前,全潑臉上:
“清醒了嗎?陳家還要這張臉!能麻煩你以後記得帶上臉嗎?!”
陳父似乎並不是惱怒於兒子出軌,而是,形成醜聞,影響太壞。
陳家的光榮被孽子毫不珍惜地浪費,敗壞。
陳清焰沒有動。
茶水,順著他輪廓分明的臉蜿蜒流下,他彎下腰,把那本《毛選》撿起。
簡嘉站的筆直,被父子兩人一脈相承的風格滲透,她看向陳父:
“叔叔,我答應您。但我不會要賠償。”
陳父麵色沉沉,眼神裡,是不能拿錢消災的那種疑慮和不滿。
但隻是黑眸微閃,要浸.淫者,才能明白。
簡嘉卻讀懂了這種眼神,她心裡悲涼,但尚能換位思考,做父親的,自然是要偏向自己的兒子,人之常情,沒什麼好怪的。
“六萬吧,吉利。”她開口了。
這個數字,既不會少到讓人不安,又不顯得獅子大開口,甚至,顯得非常懂事得體,很克製的數目。
合適,給人印象頗佳。
陳清焰把簡嘉帶出來後,陰鬱地問:“為什麼要答應,簡嘉,你為什麼這麼好說話?陳家仗勢欺人你看不出來是不是?”
她不想再說話,這個婚,越快解脫越好。
吃虧嗎?沒關係,她從來都能吃的起虧,但生活的路還很長,她不想深陷泥潭困住自己。
她太安靜了,安靜到陳清焰又忍不住生氣。
程程不在乎一切。
這是讓他生氣的真正原因。
回來路上,簡嘉像月亮一樣坐那,靜默,脆弱而純潔。
一切都已經結束。
“時間不早了,我去媽媽那兒,晚幾天退,我們開始找房子了,”她要把剩下的事,表達清楚,“我明天再去把我的東西挪出來。”
她小東西多,買了兩個大大的收納箱才裝完零碎物品。
“我說過了,房子給你。”陳清焰眼底是黯淡的鋒芒,他知道這沒用。
果然,簡嘉什麼都沒說,下車時,利索乾脆,根本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姑娘,沒有倉皇,沒有回頭。
像香港那回,他做的那樣,一次也沒有回頭。
陳清焰凝眸看著她的背影,瞬間,明白了當時把她拋下,她是什麼狀態。
世界靜得駭人。
蝦仁和玫瑰,一下就生滿蟲卵。
他一個人上樓,看了看手中的花,連帶蝦仁,都丟進了垃圾桶。
手機上有周滌非的未接來電,他不想和任何人講話,把手機扔開。
開門後,他發現一雙簡嘉的鞋子也沒有了,她都已收起。
陳清焰把每個房間轉遍,她的痕跡,一點不剩,除了那些看起來哀傷無言的花卉。
書房的角落裡,堆著行李箱,兩個大收納箱,和三個小的。
家突然就變成洞穴,以前,他獨居時沒有這種感覺。
洞穴隻是獸的棲息地而已。
陳清焰在她這段時間住的小側臥站了許久,眼睛幽幽,他走過去,把最上麵的小收納盒打開。
漂亮的信箋,但沒使用;小海豚發卡,他覺得眼熟,是那次在分院用餐時水上酒吧送的小禮品;一組俄羅斯套娃。
都是小女生的東西。
還有,一張光盤。
陳清焰拿在手裡,看了看,他沒有窺探彆人隱私的興趣,但此刻,他非常想知道,光盤會不會跟程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