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浴湯已經準備好了。
殷珩給她拿了換洗衣裳,正站在屏風後探手試了試水溫。
孟娬關上房門,房裡沉默了一會兒,她先出聲道:“相公,你生我氣啦?”
殷珩道:“敢隨隨便便就去闖使館,還與商侯動手,若是我沒及時趕到,你該如何收手?我正在想,我要不要生你的氣。”
話音兒一畢,冷不防腰上一緊。
孟娬從身後抱住了他,抱得緊緊的,臉貼著他的背脊,道:“還是不要生了,相公生氣就不好看了。”
不等殷珩回答,她又道:“我闖使館也是迫不得已,知道我娘就在裡麵,片刻都耽誤不起。不過我知道你很快就會來的。”
她深深淺淺的呼吸透過衣料,一絲絲溫熱傳到了殷珩的背脊骨上,十分依戀他一般久久不散。
孟娬道:“但擅自跟商侯動手,確實是我不對。”
殷珩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孟娬歎道:“唉,可不是麼,要是我是他的對手,在你趕到之前,我肯定就做掉他了。”
殷珩回頭看了她一眼。
孟娬立馬正色道:“今晚我一定要深刻反省檢討我自己,讓你擔心生氣不說,做錯了事還敢回嘴狡辯,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殷珩道:“等你洗好了再慢慢檢討。”
沐浴之前,孟娬便先去妝台前,將頭上的頭飾都解下來。
她日常佩戴的頭飾十分簡單,取下發髻上的幾樣流蘇釵環和小簪花,等到她習慣性地抬手去抽取發髻上的最後一根發簪時,不想手裡卻抽了個空。
孟娬抬眼對著銅鏡再抽,然而定睛一看,卻見那處平日裡每每都彆著的發簪不見了。
孟娬伸了兩手往自己頭上摸去,都沒摸到那根熟悉的發簪。
殷珩見她神色有異,詢問地看著她道:“怎麼?”
孟娬耷下手,眉間有些凝滯道:“我娘給我的那根簪子不見了。”
現在想來,她不確定那簪子究竟是不知何時不見的。
因為今晚她一直處於奔波和劇烈動作中。
簪子可能是她滿街找人時不見的,也可能是她翻進使館和商侯交手時不見的。可如果是前者的話,找回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殷珩道:“明日問問商侯,看他是否有撿到。”
眼下已經很晚了,再去打擾商侯也多有不便,孟娬心知隻能等明天。
————————————
今晚出門遊逛的幾個黎國使臣後都陸陸續續地從街上回來,而且逛得紅光滿麵、滿載而歸。
隻不過他們沒想到,侯爺竟然在他們回使館的路上等著他們。
使臣便問:“侯爺怎麼在這裡?”
商侯道:“等你們一起回。”
方才商侯出來時是兩個人,眼下回去是一群人,這樣一來,門前侍衛哪還注意得到方才跟商侯一起出門的人是誰。
結果商侯一進自己的院子,就看見阿爍正蹲在門前的屋簷下等著,看他的那眼神,彆提有多幽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