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瓦稀稀拉拉地應聲落地。
可還沒扒出一個洞來呢,忽而旁邊的屋瓦猛地從外朝裡碎裂開。
崇儀和孟娬同時抬頭一看,隻見一道黑影勢如長虹直奔而下。
下一刻,孟娬感覺自己身子驀地一輕。
她再抬頭時,便看見了殷珩的臉。
殷珩一手把她收緊在懷,一手在布幔上借力,雙足往牆上一點,看似輕巧,實則力勁,幾番跳躍,便已抱著她穩穩落在了房梁上。
在房梁上稍一停頓,他又抱著她躍出了屋頂,崇儀緊隨其後。
孟娬靠在他懷裡,感覺來了皇宮好幾次,就今天晚上終於讓她看見了眼前這獨一份的景致。
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地方,但不可否認,被殷珩抱著奔走在這一方方飛簷峭瓴之上時,迎麵的風浸染著似霜似雪的清寒之意,巍峨的宮闕儘收眼底,那燈火輝煌處,整齊的琉璃瓦和鮮豔的宮牆,譜寫著段段如夢的繁華。
那是一種用金錢、權勢還有曆史堆砌起來的美景。
殷珩在一處屋瓴上把她放下。
放眼望去,先前住的那個地方此刻已經是濃煙滾滾,火光閃閃爍爍,隱隱大亮。
殷珩低頭來看她,伸手捋了捋她的耳發,看著她黑花花的臉,皺眉道:“可有受傷?”
不等孟娬回答,他檢查了一下她身上並無明顯傷痕,隻是有點狼狽,又問:“被嗆到了嗓子?”
約莫他也想起孟娬以前有過這種經曆,就差把她的雙腳也翻過來檢查了,竟真的斂衣在她麵前蹲下,去拿她的腳,道:“說話。”
孟娬一手扶著他的肩膀,抬腳躲開,輕聲柔道:“我真要嗆著了嗓子,還怎麼跟你說話呀?你是不是著急上頭了?”
殷珩:“……”好像還真是。
她還顧不上和殷珩膩歪,回頭看向崇儀,目光觸及她身前的黑色灼痕,頓了頓,道:“你怎麼樣?”
崇儀硬聲應道:“我沒事。”
孟娬眯了眯眼,便道:“城門失火,難免殃及池魚。你去找壇子酒,我在太後佛堂等你。”
崇儀一點頭,轉身就在屋脊上飛跑起來。
殷珩不放心,索性坐在屋脊上,趁孟娬不注意,伸手就把她身子打橫抄了來扣在懷裡,果真去檢查她的雙腳。
孟娬道:“我不是一直被你抱著的麼,哪來的機會傷了腳啊?”
隻是拗不過他,還是被他給褪了鞋襪,檢查了一遭。
孟娬看著他,要是不從頭到腳地給他檢查,他像是會罷休的樣子麼。
殷珩又把鞋襪給她穿上,她道:“也難怪你不放心,誰叫你夫人總是這麼不讓你省心。我就不像你這麼操心,因為我相公總是來得很及時。”
殷珩看了她一眼,原本正經嚴肅的樣子,忽而眉目一舒,被她逗得隱隱笑了。
孟娬穿好鞋襪,不再耽擱,和殷珩一起往那高高的佛樓方向去。
夜色裡的佛樓,每一層都點著燈,像是一座指引的燈塔,讓人想迷路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