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尋了那麼久的人,沒想到竟會是自己認識的人。
她當時聽聞消息決定來臨城尋人時,林廷還囑咐她:“若是找不見人,可去國舅府拜見宋國國舅容珩,言明你與小鹿的關係,他應當會帶你入宮,屆時便可讓小鹿幫你打探。”
她不是個愛麻煩彆人的性子,雖然這幾日沒找到人,也隻想著再多蹲幾天,看能不能遇到。
走到巷中時,玩彈弓的小男孩看見她,遠遠便喊:“大姐姐你又來啦?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
硯心笑著說:“找到了。”
正值冬天,辛夷花樹還沒開花,樹枝光禿禿的,伸展在清澈的藍天下,卻彆有一番景致。
兩人許久沒出宮,院子裡也落了一層灰,宋驚瀾溫聲說:“你們先在院中敘舊,我進去打掃一番。”
林非鹿點頭:“快點昂,我腿腿痛。”
他笑著說好。
硯心在旁邊看著,唇角不由也帶了笑意,等宋驚瀾走了才低聲說:“他待你很好,王爺若是知道也當安心了。”
林非鹿笑彎了眼,正想問一問林廷和林瞻遠的情況,就見硯心一收笑意,拔出了背後寬刀,正色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來比一場吧。”
林非鹿:“…………”
開始笑不出來。
她抱著她胳膊撒嬌:“我打過你,那些傳言都太誇張啦,其實我隻是個小菜雞。”
硯心不為所動:“紀大俠既收你為徒,自然是看中你的天賦,我相信他的眼光不會錯。”
林非鹿:“…………”
你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我也無法跟你解釋什麼叫綠茶大法。
沒辦法,拗不過武癡。
林非鹿隻好道:“我今日有些累了,而且也沒帶兵器,等今日在此歇一晚,明日你和我一道入宮,我們再比如何?”
硯心這才笑起來:“好。”
於是第二日,林非鹿就開開心心帶著硯心進宮了。
記得上一次在大林,她也帶她參觀過皇宮,那次就像景點一日遊,這一次卻仿佛是在帶好姐妹參觀自己的家一樣,又開心又滿足。
宋國皇宮沒個兩三日是參觀不完的,硯心見她興高采烈地介紹各處,也不好打斷她的興致,便也沒提比試的事。
直到三日之後,就連皇宮廁所都參觀了一遍,實在找不出參觀的地方了,林非鹿不得不硬著頭皮接受硯心的比武邀請。
冬日的風卷起竹林的落葉,林非鹿提著劍看著對麵的紅衣女俠,腦子裡開始回蕩“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她隻是一個剛剛入門的小菜雞罷遼,為什麼都要來虐她?
英雄榜上排名第十的人物,打她不跟王者打青銅一樣嗎?
硯心等了半天,見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動,便沉聲道:“那我先出招了。”
林非鹿大呼一聲:“等等!”
硯心刀勢已去,不由得又收回來,還把自己震了一下,“怎麼了?”
林非鹿重重歎了一聲氣,無比沉重道:“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你這個秘密了。”
硯心不由緊張起來:“什麼秘密?”
隻見對麵的少女飛快轉身把劍扔給了站在不遠處觀戰的宋驚瀾,扔下一句“其實他才是紀大俠的嫡傳大弟子你跟他打吧”,然後就腳下生風地溜了。
硯心:“…………”
宋驚瀾:“…………”
竹林的風一時之間仿佛都靜止了。
半晌,硯心噗的一聲笑出來,有些抱歉地問宋驚瀾:“我是不是嚇到她了?”
宋驚瀾也笑了下,撿起地上那把劍,溫聲道:“我替她比吧。”
硯心本以為林非鹿剛才那句話隻是托辭,但小鹿不願意比,她自然也不會逼她,見宋驚瀾提劍走來,便友好地點頭:“好,切磋武藝,點到為止。”
直到交上手,她被對方手裡那把劍逼得連連後退,幾乎沒有招架的餘地,硯心才知道原來小鹿所言非虛。
片刻之後,還是宋驚瀾先收了劍,抱拳道:“承讓。”
硯心凝神看著他,沉聲道:“我見過你,你是當年酒樓行刺的那個麵具人。”
宋驚瀾挑了下眉。
硯心拱手,目光敬重:“你的劍法比當年厲害了很多,當年我仍有一戰之力,如今卻已無力招架,是我眼拙了。”
宋驚瀾微微一笑,溫聲問:“硯心姑娘打算在臨城待多久?”
硯心一愣,想了想才回答:“我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比試,如今已經比過,也是時候離去了。”
宋驚瀾神情溫和,將手裡的劍挽了個劍花:“姑娘若是願意在宮中多待些時日,我可每日與姑娘比武論劍,修你心道與刀法,如何?”
與高手論武,最能提升自身,這種機緣可遇不可求,硯心不由臉上一喜:“當真?”
宋驚瀾頷首一笑:“自然。”
硯心喜道:“好,那我便多留些時日!”她頓了頓,不由問道:“你是想我留下來多陪陪小鹿嗎?”
眼前的男子一點也不像傳說中殺人如麻手段殘忍的暴君。
他低笑著,說到她時,連眉眼都顯得溫柔:“是,有你在,她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