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盛在知道皇帝對他動了殺心時,他已經不可能等著皇帝的屠戮。
郭氏一門的結局如何?
郭盛的行程瞞得住人嗎?
瞞得住,可也不能全瞞得住。至少,在郭盛一直沒回京都時,坤德帝就是一個感覺,這郭盛果然如朕所想就是一個奸逆。這有二心的臣子。朕不需要。
坤德帝下了聖旨,那是明晃晃的旨意。
那就是限定時間讓郭盛這一位周國公趕回京都。若不然,皇帝要殺人了。
郭盛一路急趕,那是往北而去,他要彙合大軍。
而等著郭盛彙合到大軍時,他沒有急著動作。他隻是差心腹再進京都,那是又給皇帝獻了奏章。郭盛的態度依然是謙卑的。
郭盛求的就是退一步。
可坤德帝是會退一步的人嗎?
坤德帝還是下了聖旨,那給郭盛手下的大將們人人升職。坤德帝的聖旨,那官位似乎跟不要錢一樣的。
坤德帝對於郭盛的服軟,那可沒退半步的心思。
郭盛與大軍在半路的彙合後,一時間,亦是按兵不動。
至於手下的大將們對於皇帝的升官?
這願意接受的,那還真沒有。這等時候要站隊的,軍中也一樣。皇帝在京都,那離著大軍還遠著。如今大軍裡郭盛這一位樞密院使,那才是真正拿著兵權的。
大軍停在半道。
這一個消息傳回京都,這讓坤德帝心中氣急火燎的。坤德帝一邊幾日那是吃不香,那也是睡不好。
坤德帝還是知道的,大軍一直這般讓郭盛拿捏著,那如何是好?
這一時間沒法子。
坤德帝就是招了心腹,那是繼續想法子。馬屁精們的專業那是哄皇帝,這自然又是哄著皇帝吃起酒來。
酒宴至半。
坤德帝已經是喝得醉醺醺。坤德帝那是罵起郭盛來,那罵著郭盛這等逆臣死罪,那是禍及家人。總之,死了也沒想安生。
坤德帝是誰?
他是皇帝。
他的話,一旦給有心人拿著,那一根雞毛都能當令箭的。
於是,馬屁精們繼續拍著馬屁。
坤德帝一時間也是喝高了,那就是喚來太監擬旨。那就是嚷嚷道:“朕意,差人傳旨。若明日午時三刻郭盛這等逆臣不回京都授首,那就把郭盛的家人全砍了。”
“全砍了……”話還沒說話,皇帝還是揮著手。
那凶光大露,那把寫旨意的太監都是嚇一跳。
等著皇帝發完話。小太監望著聖旨那是對疼,這等皇帝喝醉酒的聖旨,那是算數?還是算數呢?
小太監求到謝太監頭上。
這一位謝太監可是皇帝身邊一等一的親信。謝太監的目光冷冷的望著了小太監一眼後。謝太監說道:“咱們都是陛下的奴婢,咱們都隻聽陛下的話。”
謝太監那是拿起玉璽,那是在聖旨蓋了印。
郭盛的家眷子嗣命運,那就在坤德帝的一場酒後,一回金口玉言中決斷命運。
而這一道聖旨有意義嗎?
沒意義的。
郭盛與大軍離著京都的距離可不近。
那就是騎快馬,那在明天的午時,那也不可能趕得到京都。這一道聖旨除非是坤德帝收回去,不然,郭盛的女眷和子嗣,那命運已經注定。
當晚,可能是喝了酒,坤德帝的睡意不錯。
這一睡,就是睡過頭。
次日,在牢中,楊氏、白小娘,還有郭岦、郭峒的麵前有一餐還算得豐盛的吃食。
這是牢頭給的提點,這是斷頭前的一餐飽飯。
白小娘哪有心思吃飯,她的目光一直望著楊氏,那裡麵全是恨意。
楊氏卻是雙眼無光,楊氏這時候也是後悔,她後悔讓郭岦、郭峒離開的晚了。妹夫的信,那邊著兩回的家書,那又是在楊氏的腦海裡回響起來。
“表妹,你且用些吧。至少去了地下莫做一個餓死鬼。”楊氏對著白小娘說道。
“表姐倒是在如今這份上,那還不落您的風度。”白小娘的語氣冷冷的。這二人的態度依然是針鋒相對。
又或者說隻是白小娘針對楊氏。
楊氏歎息一聲,說道:“是我對不起表妹,是我對不起岦哥、峒哥,若是……”楊氏後悔極了。她的目光是望著郭岦、郭峒。
郭岦、郭峒兩個少年明明是害怕的,卻是強自裝了鎮定。
他二人道:“兒不怕,兒是郭氏的子弟,兒不怕。”
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那都是強裝著鎮定。可白小娘這會子已經哭出來。
對於郭氏一門,那在坤德帝這兒的劫難。
楊氏的娘家人那邊卻是半個字都沒吭聲。這會子,那是躲都來不及的,如何又是摻合進來。這時候摻合進來,那就真真要喪命的。
楊家人躲了。
白家人自然更躲了。
等著郭盛再度得到京都的消息時,他知道就是他成為天地間的一個孤寡之人。他已經無父無母,無妻無兒。
看著書信,看著京都發生的一切。
郭盛強自忍著,那是看完書信。到最後,郭盛心頭一陣的翻湧。
他是哇的一聲,一口吐了出來。那信紙上,一時間就是滿滿的一攤紅漬。那是血,那是郭盛的心頭血。
“大帥。”
親兵也是嚇唬住了。
郭盛眼前發黑,可他強忍著,一直忍到了一切的結束。他擺擺手,道:“本帥無事。”怎麼可能沒事?
郭盛隻覺得世間一切離他太遠。
郭盛覺得他活著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可又如何呢?
郭盛在此時此刻能恨誰?
郭盛能做的就是一個人靜靜的坐著,他其時什麼都沒有想。他隻是在放空自己的大腦。郭盛在帳中那是枯坐一天一夜。
等著他想通後。
他召集了眾將,他把京都發生的一切報信的探子,那是與諸將都說了一遍。這時候的郭盛又是恢複往昔的風采,他似乎還是那一個穩如泰山的軍中大帥。
可郭盛自己最清楚的,他已經心若死灰。
下麵的諸將各有各的看法。
可最統一的看法就是一個,那便是打回京都去。
有人想升官,那自然巴不得郭盛造反做皇帝。
也有人有異議,這直接造反會授人以柄。
最後還是郭盛拿的主意,那便是“清君側”。這真是清君側嗎?可能仁見仁的問題吧。
郭氏一門的風風雨雨。
福生在任上得到消息時,福生都是沉默一回。
明明已經提醒了多回,可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改變。大舅哥依然被坤德帝給下狠人滅門。想一想長房的諸人,大嫂是一個合格的大婦,白小娘也是一個會心疼孩子的小娘。還有郭岦、郭峒這一對小郎。
福生最後餘下一聲的歎息。
他在想,當初若是他到任上時,那能帶上那一對兄弟……可這隻是想想。依著朝廷的法令。出征在外的將領家眷,那隻能是留在京都。當然,這是官職到一定的份上。
就郭屻的官職還不夠。
若是郭屻的官職夠了,連福生一家子都一定得留在京都的。
朝廷的法度擺那兒。
福生的身份擺這兒,他是沒法子違坑的。可他的提醒,也是盼著大舅哥以周國公的身份,那是暗中插一手,那是能護下郭岦、郭峒兄弟。
如今看來倒成虛妄。
福生知道這天啊,那很快要變了。
京都卻是天變。
坤德帝派了心腹,那是想傳旨給郭盛的軍隊。那想瓦解掉軍心。可郭盛那還真不是浪得虛名。郭盛一路帶著在軍直逼京都。
最後,自然是打著清君側的旗幟。這要掃平坤德帝身邊的小人。
坤德帝沒投降。
或者說,坤德帝是怕的,他還真想著投降。那就把身邊的小人們給賣了。總之,千錯萬錯都是身邊馬屁精們錯了。
坤德帝是皇帝,皇帝沒錯。
坤德帝想的挺妙,好歹有一條活路。
或者說,坤德帝還想著臥心藏膽,那是先苟下來,那是以便圖後路。總能謀得東山再起。畢竟,他是皇帝,郭盛隻是臣子。
“陛下,您喝些參湯,這最是滋補。”糜貴妃還是勸了話。
“朕哪有心思喝?”坤德帝沒口腹之欲。在死亡麵前,皇帝也害怕。對於以往的胡做非為,坤德帝有點小後悔。
糜貴妃心中歎息,麵上還是勸了話。
“陛下是君,那周國公打的旗號還是清君側。這些許小人能為陛下去死,那是他們的榮幸。陛下,您隻是認一回錯,下一回罪己詔。這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想是一定能挽回民心。”糜貴妃能怎麼辦?
糜貴妃要說不擔憂,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到如今的情況,她一個後妃跟皇帝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沒得其它的退路。皇帝一旦不好了,她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坤德帝想了許久,那是喚人,道:“去,把謝良給朕找來。”
謝太監,那大名謝良。
謝良來時,還是一派鎮定。
許是謝良的鎮定影響坤德帝,坤德帝還是慢慢的平複情緒。坤德帝說道:“謝良,依你之見,你說朕下罪己詔,還有可能挽回局勢嗎?”
“奴婢淺見,天下臣民一定還是向著陛下的。陛下一旦下罪己詔,天下臣民一定會體諒陛下也是被小人蒙蔽聖聽。”謝良如此回話。
坤德帝一想,那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他不會怪自己的,他隻會怪彆人。於是,坤德帝沒心情喝什麼參湯,他準備去書房,去下罪己詔。
這郭盛的大軍就在京都外,那時間不等人啊。
糜貴妃恭送皇帝離開。
糜貴妃的眼中還有擔憂。她雖然勸話,那是開解皇帝。可糜貴妃的心中已經隱隱有著不祥的預感。這一回,可能難過關啊。
禦書房內。
罪己詔擬定好後,謝良給皇帝送上參茶。坤德帝還是小飲一口。
這會子,坤德帝心頭落下一塊大石,他還是有心情喝了參茶。他是小飲一小會子後,那是胸口一痛。
然後,坤德帝就是眼頭一黑。他張口想說些什麼時,坤德帝就是嘴裡冒著黑血來。
“參茶味濃,這能掩住味道。”謝良在罪己詔擬定好後,就是依著坤德帝的意思,那是把侍候的其它宮人全打發出去。
如今的殿下就是主仆二人。
“你……”坤德帝不甘心,他伸手指著謝良。
“陛下,您是天子,便是死,也當是駕崩。您也得對得起天子這一個尊貴的身份。瞧瞧,奴婢就是替您著想。”謝良還是依然恭敬的態度。
可坤德帝心中最明白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死啊。
可不想死的坤德帝卻是死了。
而謝良在坤德帝死後,他就是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拿著燭火那是點燃整個殿內。他沒想著逃。他一個無根的廢人,這一輩子做成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讓乾元帝這一位滅他滿門的帝王,那是功業全毀。
謝良清楚的明白著。
坤德帝辦的那些事情,那已經動搖掉西晉朝的根基。
這所謂的大晉皇朝,那要完了。
謝良大仇得報,他一個無根的廢人就想苟活下去。這般死了,便是死了。
火,越燃越大。
糜貴妃瞧見了。她更知道皇帝駕崩的消息。糜貴妃最後隻是選擇了一條白綾,那是隨著坤德帝去地下。
苟活嗎?
糜貴妃隻是不想自己的結局更淒慘。
早死,不若落一個好一點的下場。
皇宮的火,在京都外的郭盛都知道了。
郭盛知道的時候,一切的大局已定。
京都的城門打開。
皇家這一邊由得宗正令與一杆子朝臣來認錯。這是把郭盛這一位大帥那是要恭敬的迎進京都。
坤德帝死了。
還要選新皇帝嗎?
當然要選的。
至少,郭盛還沒猴急的,那是馬上就要跳上去扮演天子這一個角色。
其時明眼人到如今都是看明白。
兵權在握的郭盛才是這一個朝廷真正的天子。如今選一個傀儡出來,那就是一個過渡的角色。這等著的,還是三辭三讓的禪位戲碼。
坤德帝沒親兄弟。
坤德帝的親兄弟襄王,這讓坤德帝自己給乾掉了。坤德帝倒是有子嗣,那便是一位兩歲的小皇子。
於是,這一位小皇子被扶上帝位。
這等一個奶娃娃上位,郭盛自然就是明符其實的獨攬大權。
這一切就是一個開始,那是局勢已經動起來。屬於郭盛的勢力在這一刻,都已經陷入了狂歡。他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一定要保郭盛這一位郭大帥做皇帝。
福生在任上接到調職,他要回京都。
這是大舅哥這一位宰相的親自下的調令。福生收拾收拾,這就是帶著妻子郭五娘子,以及兒子郭嶧,女兒郭嵐,那是往京都而去。
一路上,福生倒是在沉默一件事情。
那就是大舅哥那邊如何想他呢?
他是提醒了大舅哥關於注意坤德帝的事情。哪怕大舅哥真是一個大度的人,可人,隻要是凡胎,就會乾牽怒這事情。
福生就怕讓大舅哥給牽怒上啊。畢竟,大舅哥是無妻無兒了。
而他郭福生卻是妻兒俱全,那是兒女承歡膝下。
福生想了許多。
最後,他覺得一切教給命運吧。他就是一凡人。
就在離著京都不遠時。
福生遇上了一行人。
“福生。”郭五娘子喊了福生。
“咱們不住這驛站,再是趕趕路,我記得前麵有一家客棧。”福生瞧著那一行人,他說了一句。
於是,福生這一行兩輛的馬車,那就是從驛站轉道而去。
而那驛站的一道旁,那是一行人。
一行讓福生熟悉的刻骨銘心的人。那便是他的生父孫元起,以及孫元起的繼室醜寡婦杜氏。在杜氏的身邊,還有兩個少年。
杜氏似乎還挺開心的模樣。哪怕上了年歲,可那等老了,還是容光渙發的模樣。那讓福生心頭隔應的緊。
這些年裡,福生對於如何報複這些人?
福生就一個想法。
那就給孫元起的官場添堵。那讓孫元起在官場上是步步難堪。那總是給孫元起的對頭送上孫元起本人的黑料。
總之,讓孫元起這官,那是當得□□。若不然杜重山這一個大舅哥,孫元起沒可能繼續有官做的。
至於杜重山。
這一位是節度使,那是位高權重的。福生惹不起。
福生一直能做的就是繼續給生父孫元起添堵,以及讓醜寡婦杜氏生的兩個兒子,那是一個比一個沒官運。總之,使壞嘛,福生在後麵也是乾不少事情。
這會子,福生招呼心腹,說道:“去查查,這孫家來京都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