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被打的臉偏向一邊,左臉上火辣辣的疼,她抬手捂住被打的臉頰,看著舒嬪得意的目光,輕聲說:“多謝舒嬪姐姐教導,臣妾記下了。”
明明柳清菡的目光極為平和,舒嬪硬是從中看出了危險,她不自覺蜷縮了手指,一副訓導的樣子:“記著便好,也不枉本宮訓誡你一回。”
說罷,她抬手輕輕撫了撫額頭,歎道:“都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著罷。”
看著舒嬪走遠,站在柳清菡身後的高常在眼中帶著分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見,換成了適時的擔憂:“柔貴人,您沒事吧?”
高常在情緒拿捏的極好,除了劉答應外,任誰聽了都覺得高常在在關心她,可柳清菡卻從中聽出了幸災樂禍。
柳清菡沒回頭看她,隻低低的,似是帶了哭腔的說了句:“多謝高妹妹,我沒事。”
她說完,暗自捏了捏扶著她的之卉,之卉會意,忙道:“小主,奴婢扶您回去上藥吧,若是落下疤痕就不好了。”
邊說,邊扶了人回去。
唱戲的兩個主角都走了,餘下的人沒了看頭,也沒趣兒的回了自己的帳篷。
隻有劉答應低著頭走在最後麵,瞧著眾人都走光了,沒人注意到她,腳步一轉,進了舒嬪的帳篷。
柳清菡的帳篷裡,一回去之卉就連聲讓小宮女準備消腫用的冰塊兒,她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家主子嬌美的臉龐上刺眼的紅腫,連碰一下也不敢,忍了許久的眼淚直往下掉:“小主受委屈了,都是奴婢無用,護不了小主。”
“哭什麼?這關你什麼事。”柳清菡倒是淡定極了,絲毫也不擔心毀容,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臉腫得不算太嚴重,隻是在那片紅腫上,有一道明顯的鮮紅色痕跡,是被舒嬪的護甲劃破的,如此一來,看著就格外可怖。
之卉接了小宮女遞過來的冰塊兒,揮手讓小宮女退下:“小主,奴婢給您敷一敷臉吧,不然明日怕是不能見人了,明日是圍獵的第一日,若是小主無故缺席,到時皇後娘娘問起來,到底不好。”
柳清菡點了點頭,側過臉讓之卉冰敷:“我也沒想到舒嬪會如此不顧身份,親自動手。”她說著,輕呼一口氣:“也不知是哪個奴才,就算要討好我,也是做的過了些。”
若她是舒嬪,必然也會氣的火冒三丈,加之上次在行宮的事兒,新仇舊恨,舒嬪也是忍夠了。可被打的是她,就算她理解,也不會甘願白白挨了打。
一說起這個,也不知是那群奴才都在帳篷外聽著柳清菡說話還是怎的,話剛說完,就聽外麵守門的宮女通報:“小主,吳公公來了。”
吳公公是行宮的總管,和禦前大總管吳書來一個姓氏,職務類似於紫禁城的內務府總管一般,管著行宮的一應事物,這次舒嬪和柔貴人兩人的帳篷,底下人是請示過吳公公的,吳公公本想著沒什麼大不了的,受寵的主子活該待遇好點兒,活該受奴才巴結,也就默認了。
可,可誰也沒想到,舒嬪會來這麼一出,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了柔貴人,這下完犢子了,他們算是把兩位主兒都給得罪了。
柳清菡一見到吳公公,吳公公就行了禮,一臉歉意的開口:“此時是奴才等人未曾處理好,讓小主您受委屈了,奴才失職,還請小主責罰。”
吳公公將態度放的很低,即便柳清菡心中有不快,這會兒也不好發作,更何況,她本就沒準備和這起子奴才起了不快。
她看了之卉一眼,之卉忙上前將吳公公扶起來,就聽柳清菡輕柔的聲音響起:“吳公公言重了,此事本也是因我而起,是我沒有處理妥當,與你們沒什麼相乾的,說來還是我連累了你們。”
瞧著吳公公不太好的麵色,柳清菡便已經猜到,以吳公公這般人物,怕是已經去過舒嬪的帳篷了,隻不過,該是沒得到什麼好臉色。
事實也確實如柳清菡所猜的那樣,故而經受了舒嬪的冷言冷語,再對著柳清菡的輕聲細語,是個人心裡的天平都會傾斜,尤其是像太監這種身體有殘缺的生物,心裡的喜怒哀樂更會被放大無數倍。
吳公公露出了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小主切莫如此說,奴才們本就是奴才,受點子委屈算什麼,隻要小主不怪罪奴才們就好。”
“自然不會。”柳清菡和吳公公說了幾句場麵話,就讓之卉把人給客客氣氣的送了出去,思及柳清菡客氣的態度,之卉轉了轉眼珠子,又悄悄的塞給了吳公公一個荷包。
做到了吳公公這個位置上,吳公公自然不會稀罕這一點兒銀子,無奈柔貴人會做人不是?他收下也是代表了他的態度,更能讓柔貴人放心。
等之卉送了人回來,就見柳清菡坐在燭火旁撥弄著燈芯,“回來了?”
之卉看了眼一旁化了的冰塊兒,應了一聲:“小主,那吳公公他……”
話未說出口,柳清菡一個眼神看過去,之卉不自覺的咽下了後麵的話。
柳清菡歎了口氣:“隔牆有耳,如今不是在宮裡,也不是在行宮,有些話,心裡明白就好,不用說出來授人把柄。”
說不準什麼時候,她的帳篷外就來了不速之客呢。
之卉羞愧的低了頭,柳清菡起身繞過屏風,往床榻邊走:“歇了吧,明日還有的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