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手撐著鳳座旁的明黃色軟枕,淡淡一笑:“嫻妃說的沒錯,貴妃,你還是先回去吧,本宮待會兒讓太醫去鐘粹宮給你看看。”
高貴妃咬了咬唇,見皇後不似說笑,隻好起身屈了屈膝退下:“臣妾告退。”
請安散後,皇後側身坐在炕上,剝了個蜜桔一瓣兒一瓣兒的吃下,聽著穀翠稟報:“皇後娘娘,奴婢無意間知曉,李玉公公曾去花房查了一個宮女。”
皇後麵色平靜:“是什麼人?”
穀翠道:“是培育出姚黃的那個宮女,好像叫柳清菡,據說她的蒔花本領,在花房中是數一數二的。”
“也算有些本事。”
皇後拿起放在一旁的絹子擦了擦手指上蜜桔的汁液,隨口誇讚。
見皇後有些不在意,穀翠試探的問:“娘娘,李玉公公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又是吳公公的徒弟,說不準,李玉公公的意思,就代表皇上的意思呢。”
穀翠說完,皇後還是沒什麼反應,她不由得咬了咬牙,又添了句:“況且,奴婢聽說,那個叫柳清菡的宮女,容貌甚是出色,保不準……”
保不準就是皇上看上了呢。
話落,皇後終於抬頭看了穀翠一眼,好奇的問:“甚是出色?比之貴妃如何?”
後宮嬪妃不少,貴妃的容貌算是最出色的一個,加之貴妃身子不好,故而有些嬌柔楚楚的氣質在裡麵,頗為討皇上歡心。
穀翠想起她遠遠的在花房外見過的柳清菡,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隻好說了句:“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後聞言,垂下眸子,帶著鎏金寶石護甲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在炕桌上,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複又抬起頭,說:“本宮倒是想見見她。”
因為穀翠一向穩重,皇後倒沒有懷疑穀翠的話,隻是凡事,總是要親眼見過才放心。
穀翠這邊在稟告給皇後,殊不知,養心殿那邊,李玉也正在給吳書來稟報這件事。
說到柳清菡的容貌時,李玉用了頂頂好顏色幾個字來形容,直把吳書來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看?”
見吳書來將信將疑,李玉恨不得立馬拉著吳書來去看,嘴裡還不停地說:“是真的,奴才從未見過這般……比後宮的娘娘都好看。”
吳書來是了解自己這個徒弟的,雖然為人圓滑,可也不會對著他說謊,如此看來,該是真的。
頂頂好看?吳書來眯了眯眼,扭頭朝後麵的殿門看了一眼,心裡有了計較。
他拍了拍李玉的肩膀,囑咐道:“此事不許和旁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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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菡沒想到,蘇嬤嬤探聽的消息還沒送到她耳中,長春宮的人竟先來了,還指明要見她。
琦玉瞧著眼前雖低眉順眼的女子,可那副模樣,卻驚的她回不過神來。
她原本從穀翠口中得知花房的一個宮女容貌傾城,堪比貴妃,還嗤之以鼻,想著不過是一個花房的粗使宮女,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兒去,卻不想,真人遠比穀翠形容的要好看的多。
蘇嬤嬤見琦玉楞在原地,一句話也不說,隻好輕咳了兩聲,琦玉這才回過神來。
她恢複正常後,臉上掛著笑,拉著柳清菡的手親熱道:“沒想到這花房,還藏著妹妹這般好顏色的妙人兒。”
柳清菡澀然一笑:“奴婢不過蒲柳之姿,當不得姑娘如此誇讚。”
琦玉笑容不變,拉著柳清菡的手也不曾放下,隻道明了來意:“妹妹可是有空,皇後娘娘聽說妹妹妙手,竟能在這個時節培育出姚黃,心裡對妹妹可是好奇的緊,想見一見妹妹呢。”
原本她並不理解皇後怎麼會突然要見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現在倒是有些明白皇後的想法了。
柳清菡心裡咯噔一下,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蘇嬤嬤,蘇嬤嬤會意,臉上帶著抹擔憂,忙問道:“姑娘,這……”
琦玉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自然知曉兩人在想什麼,不免解釋道:“放心,說不準,還是好事呢。”
皇後的命令不可違,柳清菡隻得七上八下的跟著琦玉去了長春宮。
柳清菡從未出過花房,故而後宮嬪妃一個也不曾見過,跟著琦玉進了暖閣,她謹慎的低著頭,絲毫沒有東張西望,待看到琦玉屈膝時,她便也跟著行禮。
餘光瞥了一眼皇後,隻見皇後一身淺黃色襯衣,隻袖口繡了幾朵花,素淡至極,頭上也並未用多少珍貴首飾,大多都是以絨花為主。
在柳清菡不經意的用餘光看皇後時,皇後也正在打量柳清菡,隻一眼看過去,眸子裡就不可控製的閃過驚豔。
如此顏色,乃是後宮絕無僅有的。一身不算好看的宮女裝,並未襯出她的缺點,反而覺得這一身衣裳是配不上她。
皇後抬手叫起,對待柳清菡的態度溫和至極:“本宮聽說,養心殿的那株姚黃是你培育的,便想著見見你,卻不想,竟是這麼個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