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聲不是故意的,死掉的人就能活過來了嗎?
說聲對不起,就想指望被原諒,從而逃脫懲罰,很好的白日夢呀。
對不起是萬能的嗎?
那還要警察乾什麼呢。
看一個人不順眼,就殺了他。
事後道歉。
啊,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呀。
這樣就可以了嗎?
如果規則如此,那,我殺了你,也可以咯。
思如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木芊芊已經死了。
死了還很久了。
七年。
僅憑一股執念支撐著透明的身體。
因為仇恨,不甘,被濃濃的黑氣包圍著,一點一點的吞噬著,就要消失。
思如趕緊用木靈之氣穩固住。
再一看環境。
嗬。
還是在這個小區呀。
除了商業街更多的各種商店,跟以前沒什麼差彆。
道路兩旁依然占道停著很多車。
過馬路的人還是要先穿過車子之間的縫隙,然後探頭出去看看有沒有車輛行駛,才會經過,很小心翼翼。
七年前發生的車禍已經沒有人再談起。
思如微笑。
一片欣欣向榮呀。
思如飄進小區。
其實當鬼還是很不錯的,不用走路,用飄的就行。
飄到木芊芊的家。
年輕姑娘的房子很小清新。
但牆紙斑駁了。
全是灰塵。
一股黴味。
窗簾厚厚的拉著。
家具都用白布蓋著,可主人,卻不會再有回來的一天。
思如看了一眼就走了。
往下飄了兩層。
就是撞人那家的房子。
毫無阻礙的穿牆而入。
還算精致的裝修,嶄新的家具,乾淨明亮的客廳。
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
七年前還躺在嬰兒車裡的孩子已經長大了,紮著小辮子,穿著花裙子,小臉白嫩嫩的,單純又可愛。
仰著頭問,“奶奶,今天要出去玩嗎?”
五十幾歲的婦人頭上沒有一根白頭發,穿著一身新衣,摸了摸小孫女的臉,笑道,“今天去接爺爺回家。”
言語裡掩不住的高興。
思如挑眉。
殺人犯今天出獄?
看來時間挑的很好啊。
小女孩還在問。
嘰嘰喳喳的。
但老婦人已經沒心思去回答她,敷衍幾句,問一旁的年輕人,“給你爸準備的衣服帶好了嗎?”
年輕人點了點頭,“裝在袋子裡呢,媽,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出門了。”
就出門。
坐電梯。
思如跟在後麵。
麵帶微笑。
站在電梯的一個角落。
抬頭看了眼天窗,眨了眨眼睛。
電梯:……
表勾引我。
但,控製不住。
裡麵的人隻感到一陣搖晃,燈熄了。
都嚇得不輕。
電梯仿佛也停住了。
小女孩直接哭了。
很害怕。
當然,害怕的不隻是她。
就按報警鈴。
但沒有用。
一點反應都沒有。
像是完全壞掉了。
裡麵的人嚇得大叫,拍電梯門。
這隻是一次簡單的惡作劇。
就當是,思如勾起嘴唇,宣戰吧。
不過兩三分鐘,電梯就恢複了正常。
燈亮起的那一刹那。
習慣了黑暗的人突然被搶光刺的睜不開眼睛。
但老婦人,隱隱看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臉。
一閃而過。
再看,就沒有了。
電梯裡隻有他們一家人。
有點迷茫。
幻覺吧。
畢竟年紀大了,老伴出獄,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興奮的。
很正常。
原本想去問問物業到底怎麼回事。
但今天確實有事。
就算了。
等有時間了再去吧。
一行人就下了地下停車場。
思如坐在車頂。
風很大。
但卻吹不起她的頭發。
微眯著眼睛,享受著陽光。
陽光很暖,心很冷。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個世界上,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木芊芊的不幸,是被人親手毀掉的。
既然毀掉了她一家的幸福,不拿一家的幸福來還,怎麼說得過去。
自己造的孽,跪著也要還完。
車子在監獄外等到十一點,門就開了。
一個穿著保羅衫的光頭男人從裡麵走出來,手裡還提這個行李包。
等在外麵的人趕緊圍上去。
特彆激動。
抹眼淚。
說他受苦了。
思如微笑。
隻是失去幾年的自由就是受苦的話,那被莫名奪取生命的人呢。
看著那一家。
尤其是被圍在中間的男人。
看來監獄裡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瞧瞧,都老了呢。
不過畢竟過了七年嘛。
老了很正常。
七年前的木芊芊跟七年後的木芊芊也不一樣呀。
一個活著,一個死了。
男人先回車裡換了衣服。
從監獄裡帶出來的那些,都丟了。
留著做什麼。
當紀念嗎。
這種不吉利的東西,還是早些扔掉。
不光如此,回家了還要跨火盆,用艾草燒水洗澡,為的就是去黴氣。
看著他們一家人上了車。
思如這次沒有跟上去。
麵帶微笑,一直看著。
男人不經意的抬頭,就看到中央後視鏡裡,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人在馬路中間,微笑著,嘴巴一張一合。
車子開得很快。
眨眼間,人就不見了。
男人心頭大駭。
抓著老婦人的胳膊,指著鏡子,“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有沒有?”
老婦人被抓疼了。
但還是忍著。
看了一眼。
笑道,“什麼呀,沒什麼呀,你是不是眼睛花了。”
男人放開她手。
沉默。
也不說話。
表情很陰鬱,但內心是很害怕的。
雖然沒有聽到聲音,但那個女人說的話,他聽見了。
我——回——來——了
不會有錯。
是她嗎。
搖頭,不會的,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
一定是他看錯了。
就問,“這幾年,家裡還好吧。”
年輕人回道,“爸,你放心,家裡挺好的。”
如此,男人就安心了。
看來真的是錯覺。
思如微笑。
錯覺嗎?
很快,你就知道不是了。
要讓一個人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掉他最在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