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元寧不知該怎麼回答,衛胥晷沉默半晌,後麵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似的:“你……你那邊難道有廚具?”
她去過隔壁,記得鄰居家的廚房裡有種空曠的整潔。
程亭羽:“是沒有,不過我托人準備了一份。”
衛胥晷很快就知道程亭羽是托誰準備的——五分鐘後,樓下遙遙傳來了老式自行車丁零當啷的聲響,緊接著,帶著電磁爐跟不鏽鋼鍋的沈星流便出現在了居民樓五層。
洪元寧覺得來人相貌眼熟,遲疑:“你不是……”
沈星流熟練地自我介紹:“螺絲刀業務員。”目光在洪元寧外套下的黑色督察隊製服上掃了一眼,熱情建議,“我司提供各類麵向副本一線工作人員的保險,要不要考慮一下?”
洪元寧哽住,看著沈星流:“你們……實在是很有工作熱情。”
沈星流聳肩:“生活所迫,討口飯吃。”
衛胥晷顯然不大相信:“討口飯吃的內容,也包括送電磁爐?”
沈星流:“我司的業務類彆豐富,偶爾也提供送貨□□。”
洪元寧納悶:“而且一般也不是讓保險業務員送貨吧,你這是怎麼收費的?”
螺絲刀的確什麼賺錢的生意都願意摻和上一腳,但裡麵的正式員工,通常不會為太瑣碎的事情跑腿。
不過想到沈星流平日裡得騎著一輛生鏽的老自行車代步,洪元寧想,對方的生活負擔大約不輕,所以不能錯過任何一個賺外快的機會。
他的想法沒能維持太長時間——
程亭羽回答:“因為我現在囊中羞澀的緣故,就先記在賬上。”她笑笑,“反正認識也挺久,他便同意了。”
“……”
聽了程亭羽的話,不止督察隊的小實習生,甚至衛胥晷都有些納悶,螺絲刀乃是很有名的大公司,雖說偶爾會有幾單收不回成本的生意,但在大多數情況下,裡麵的員工都會選擇最有利可圖的那條道路。
如果沈星流肯同意先記賬,多半是在其中看到了更大的利益。
思考到這裡,衛胥晷的表情又微妙起來——她也實在想不明白,能有什麼更大的利益是會掩藏在一份火鍋裡的。
沈星流注意到了邊上人的表情,解釋:“雖然延遲支付存在無法收到貨款的風險,不過對我來說,已經不算是最難接受的選擇。”
洪元寧吐槽:“我能問一下,還有什麼更難接受的選擇嗎?”
沈星流想了想,回答:“比如說先打我一頓,然後把自行車扣下來,威脅我拿電磁爐來換。”
洪元寧麵露同情:“……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不過遇到危險事件,可以考慮向治安局跟督察隊尋求幫助。”
可能帶來危險事件的人聽到洪元寧的話,拿過廚具,向麵前的督察隊實習生投去了一瞥。
沈星流覺得,督察隊不愧是特彆能給城區居民帶來安全感的機構,他上次見到有人態度堅定地表示即使頂著無儘城壓力也要站在螺絲刀這邊的場景時,已經是好幾百年前了,不過就算那個時候,當事人也沒有當著造夢家的麵放狠話……
程亭羽煮的是鴛鴦鍋,在冬天裡,一群人湊在一塊吃著熱乎乎的火鍋,總歸不是特彆討厭的感受,一陣風卷殘雲之後,吃飽喝足的洪元寧露出了公費摸魚的快樂表情,先幫著收拾完碗筷後,這才戀戀不舍地道了彆。
洪元寧:“既然程小姐回來了,我也得回去複命。”又提醒,“因為失蹤時間超過三天,後麵隊裡可能會通知您,過去做一下記錄。”
正常來講,在發現蹤跡的時候,就得把人帶過去喝黑咖啡,不過既然上司沒有下達命令,洪元寧當然也不會主動給自己增添工作內容,在吃完飯後,就一個人返回了工作崗位。
直到督察隊的人離開,衛胥晷才找到機會,將增加了限定條件的問題說出口:“你之前失蹤的時候,去了哪裡?”
程亭羽回答:“我是在睡夢中被副本捕獲的,那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賭場。”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看到的賭場兌換列表裡,包括了其它城市的貨幣跟特產。
比利恩大賭場仿佛是飄蕩在精神之海中的巨獸,向著周圍不動聲色地延伸出了長長的觸須,那些觸須細弱到無法令周圍的氣泡警惕起來,雙方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深刻的聯係。
程亭羽問:“對了,你以前有見過內城區的居民嗎?”
剛剛說到副本,下一刻就提起了有關F0631城的問題,衛胥晷從中察覺到一絲不對,她回想往事,答道:“我們雖然不知道內城區的情況,不過有時能看到裡麵的居民出來。”
如果說中城區的人基本都能過上安逸富足的生活,那麼內城區的居民,就能夠高高在上跟生活豪奢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