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叔當年之所以背叛皇朝,全都是為了她。”
宇文盈心裡頭有些疼得厲害,但是她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他為了她,從來都是什麼東西都可以不要的。他可以不要榮光,可以不要一切塵世繁華,甚至可以不要家族……隻有在她麵前,他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伯吉瞪著眼睛,聽見眼前的宇文盈繼續開口說道。
“你們什麼錯都沒有。”
“若是錯,全都是你叔叔的錯。”
“但是他其實也沒有錯,他隻是……隻是太喜歡一個人了。”
宇文盈深呼吸了一口氣。
可悲的是,那個女子沒有喜歡過諾奴。
她是高高在上的。
從出生就注定是皇朝的主人的少女,她根本不知道,旁人對她的歡喜,可以到怎麼樣可悲而可歎的地步。
她不知道,當年救過的一個卑賤的奴婢,對於她的那一份執著而熾熱的喜歡。他為了她,拚了命的修煉,一步步從小城走到皇城來。
他為了她,邊關苦守整個城池七天七夜。
他為了她,從一個名字裡頭打下奴婢印記的人,一步步地爬到皇朝高層,成為皇朝大將,他流過無窮無儘的鮮血,渾身打斷了骨頭還要對陣敵人,他卻從來沒有畏懼過。
一個人能夠做得儘的一切事情,他全都做了。
而甚至,他的目的,隻是靠近她。
他隻想要有能力守護她,成為她手裡的長槍。
他甚至從未想過,要同她在一起。
他甚至從未對她說過半句的喜歡。
當年宇文盈最後一次見他,她哭得滿臉是淚,問那個青年,這樣到底有什麼值得,那個青年的聲音很輕。
他說的話,宇文盈記得很清楚。
實際上,他的每一個字,宇文盈都記得。
他說。
“你知道麼。”
“我從一開始,心願隻是再見她一眼。”
“而如今,我也從來沒後悔過。”
“我曾經一無所有。”
“所以就算再次什麼都沒有,我也不會後悔。”
宇文盈看著眼前的人,她問他。
“甚至她都不知道你喜歡她,也無所謂麼?”
那個青年說。
“當年我是卑賤的奴仆,我沒有資格對她說喜歡。”
“如今,她不知道我喜歡她,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不要她覺得愧疚。”
“她從來也不欠我什麼。”
“反而是我,欠她一條性命,還給她,是我心甘情願的。”
宇文盈的眼淚一直往下流,他的寂寞的神情她記得很清楚。
她其實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錐心的疼痛。
諾奴太傻。一個倔強的傻瓜。
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夠釋懷,這麼多年,她耿耿於懷——她也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太懷念,還是不甘心。
隻是當年的那個人的影子,過了這麼多年,還沒有模糊掉,反而愈發清晰起來了。
宇文盈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她摸了摸他的頭頂,手指都在顫抖。
“你隨我回皇城吧。”
這個孩子懵懵懂懂地看著宇文盈。
宇文盈的神情篤定了一些。她這麼多年,就是想要幫他翻案——當初害他的人,她不想放過。
那些人,那些人總會得到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