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孟彰怕是得吃一個大虧。
孟彰默認體悟片刻,便自鬆開了手上的力道。
於是,那被孟彰拿住的意也飄飄蕩蕩地重新回到了酆都這一片建築群中,彙入酆都建築群的某一片瓦石消失不見。
見過這一道意,孟彰心中已經有了一點猜測。
可隻有這一點證據還不夠。
孟彰他還需要更多。
他抬起手,再招。
“阿父,大兄是家中嫡長子,自然該得阿父你的愛重,兒能理解;幼弟是幼子,年歲少,懵懂無知,你多照看些,兒也能理解;可是阿父,兒已是不求阿父的愛重和疼愛,為什麼大兄與幼弟在汙蔑我盜嫂時候,明知道真相的你竟是隻沉默?!”
“阿父,你真的有將兒當親兒看待嗎?”
“阿父,我不恨你,我隻怨。”
“怨!”
孟彰又抬手,再一招。
“阿弟,你我父母早亡,仰仗祖父母教導,依傍祖父母生活,祖父母膝下孫兒尤多,你我資質俱都平平,在祖父母院子未得多少看重,但我自問,凡我有的,我必也給你備一份;我沒有的,隻要旁人有了,我必也想方設法為你備妥……”
“我自問不曾辜負於你。”
“可你呢?你是怎麼做的?為了能得到張氏族學的入讀名額,你將我送給了那個惡鬼!”
“阿弟啊阿弟,阿姐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竟讓你那般怨毒我?”
孟彰的動作停了停。
不隻是為了這些意中透漏出來的信息,還有另一件事情。
孟彰睜開了眼睛。
停在他麵前的,仍舊是那一方屬於他的夢道法域,也仍舊是那一片得諸位陰神加持、陰天子玉璽蓋章的建築群。
這一片佇立在夢道法域中的酆都建築群,內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其實都是無數年歲月裡被陰世天地浸潤、洗滌得至純至堅也至韌的意。
這一縷縷意的主人、來源者絕大多數都已經被歲月的塵埃埋葬,唯有寥寥幾個存在於這天地各處。然而,這些至今仍然存活的相關人事,早已踏過歲月的浪潮走到了更高、更遠的位置。
這些意無從消解,終日飄蕩在陰世天地各處,成為堵塞天地的絕對垃圾。
這陰世天地裡真正的酆都,也是以這些至濃至烈、至堅至韌的意搭建、構築成形的。
孟彰麵前夢道法域中的這一片建築群,其實不能完全算是真正酆都的偽物,而完全可以說是真正酆都的至簡版本。
循著這一片建築群傳遞過來的莫名感應,孟彰轉了轉頭,循著這種感應看過去。
他當然什麼都看不出來。但在他的心湖之上,卻有一方陰域福地顯化。
那就是真正的酆都了……
孟彰無言慨歎一陣,又自抬手,對那方夢道法域招了招,夢道法域抖了抖,又抖了抖,旋即便利索地把自己卷了卷,卷成一個卷軸。
原本佇立在夢道法域中央的酆都建築群,也就自然而然成為了卷軸中的一個圖像。
卷軸徑直落向了孟彰,被孟彰正正拿住。
再打量得這複卷軸一陣,孟彰直接將它收了起來。
“兩位兄長。”他喚了一聲。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抬眼看了過來。
“酆都的審判……”孟彰問,“可是為了消解築就酆都陰域福地、堵塞天地的意?”
鬱壘笑著點頭:“不錯。”
神荼也接著道:“所以,阿彰,等會兒你可要記得好好看看,日後處理起事情來,也就能輕鬆利索很多了。”
孟彰思量一陣,緩慢點頭。
三人正說話間,忽然就聽見酆都宅邸的某個方向傳來一聲激昂的擂鼓聲。
三人停住話頭,側耳靜聽,一麵聽還一麵數著。
待擂鼓聲停下,鬱壘、神荼兩位門神便從座席間站起,招呼孟彰一道往外走。
“差不多該開始了,我們走吧。”
孟彰也站起身往外走,但他腳步甚為緩慢。
“兩位兄長,他們呢?”孟彰問,“怎麼帶他們走?”
鬱壘搖頭:“不必擔心他們,宅邸裡的驚神鼓都已經響了,這些小手段自然很快就會消解。”
何況,孟廟他們三人畢竟是孟彰帶來的,他們總得給幾分情麵,不能把人給弄愚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