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不光是陸誌浩,林朝夕也一臉悲憤:“你看個鬼啊!”
他們異口同聲吼他。
裴之有些無奈,一臉我真在說實話的認真表情。
“不許解釋。”林朝夕和陸誌浩再次阻止他。
裴之搖搖頭,頓了頓,然後問:“數聯選拔,到底怎麼回事?”
四周是加油鼓勁的“砰砰砰”聲,應援棒在看台連成一片,球場喧囂吵鬨,他們這裡卻非常寧靜。
陸誌浩簡單介紹了初中生數學聯賽的規則。
比賽參賽名額以學校報名和培訓機構推薦為主,他們年級的數學組長馬萍萍比較勢利,不喜歡慢班生,所以她這次不給其他班機會,實驗初中的推薦名額隻會在1、2兩個仲明班的學生裡出。
“要是不行,托人找找培訓機構吧,你家不同意的話,我去問問我媽。”陸誌浩最後說。
裴之沉思片刻,沒答應,而是轉頭問她:“師父那裡呢?”
林朝夕想你居然知道你師父在開補習班,但她還是搖頭:“他的班不正規,隻是給福利院的孩子補課,順便教教熟悉的孩子。”
裴之點頭表示理解,讓林朝夕意外的是,裴之竟然問她:“那你覺得呢?”
你覺得的意思當然是,你覺得我們現在13班,該怎樣才能參賽?
陸誌浩很給麵子,沒拆穿她現在成績很爛的真相,林朝夕視線轉向對麵看台,她看著1班,說:“我覺得,從培訓機構走,不夠爽。”
“那我們自己想辦法。”裴之對陸誌浩這麼說。
——
就他們坐在一起聊天的這段時間裡,球場上比分交替上升。場上□□味十足,小爭執無數,還有次差點打起來。
1班全場緊閉盯人,短短兩節比賽時間,花卷已經氣喘籲籲。而他們班則在鄭天明帶領下勢如破竹,現在比分是57:59,他們領先1班兩分。
鄭天明一個帶球過人,被1班隊員撞到,當時他們正在記分牌附近,鄭天明被撞飛一小段距離,直接砸在桌上,記分牌連帶小桌都被直接撞翻。
“啊!”全場靜止般的驚吼響起。
桌椅翻倒,鄭天明重重落地,一段時間沒動。
其他隊員趕緊圍上去,一群人喊了半天,鄭馬特同學才勉強站起來。他膝蓋和手臂擦出一大道傷口,鮮血淋漓:“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啊傻逼!”
他站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掐著1班班長陳楚的脖子,把人推到籃球框柱上:“你他媽故意的是不是,打球有你這麼臟?”
“抱歉,剛才真的是腳底打滑。”陳楚很溫和地說。
陳楚越像沒事人,鄭天明就越憤怒,他麵目猙獰,揮拳就要揍人,裁判和旁邊老師趕緊勸架,花了點功夫才把兩邊人分開。
鄭天明氣喘籲籲坐在場邊,班級委員趕忙幫他緊急處理傷口。但屁股剛坐下,他又竄起來,衝記分員吼:“老師,比分翻錯了,我們明明領先3分的,怎麼就57:59!”
此言一出,全場肅靜。
負責翻牌計分的老師很疑惑地看著比分牌,然後下意識向周圍球員確認。
“我記得很清楚,比分就是57:59。”1班學生說。
“不對,我們明明領先你們三分,我一直記的就是這個!”鄭天明非常確定地喊道。
林朝夕皺眉,她剛才聊天時沒注意看分數,但鄭馬特被撞翻前的比分牌的確是57:59。
反應最大的肯定是1班球員:“有你這麼耍賴嗎,你說差三分就三分,剛你摔倒前明明就這個比分!”
“是啊,我好像記得是這個啊……”
不止一班,困惑聲也在他們班這裡響起,雖然聲音小,但大家看鄭天明的眼神都出現不確定。
聽到自己隊長這麼說,13班球員才想到什麼:“比分是不是不太對?”
“好像是?”
“對啊,之前一直是46:49”
“滾蛋,根本就沒這個比分!”
“有你們這麼耍賴嗎,明明就是有,不是摔跤前,是之前老師就翻錯了!”
這麼一說,其他隊員也像想起什麼。
“好像剛才吹風了,翻了記分牌?”
“我記得有次罰球沒加。”
“不對,是不是好像剛才我們班犯規1班罰球,老師多給1班翻了一張?”
球場內外眾說紛紜。
誰也不知道怎麼就能發生這種事?
可能是當時場上太亂,又或者當時比分出問題沒人注意,反正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場上雙方球員越噴越近,本來這場比賽就□□味十足,現在更甚,兩邊相互推搡,誰也不肯想讓。
花卷沒參戰,趁此空檔,他拿著水瓶坐到他們身邊休息。就算坐在敵方陣營,他也無比坦然自若,林朝夕拿他根本沒辦法。
“比分好像是有問題,傻逼說的沒錯。”喝了一大口水,花卷很疲憊又確定地說,“不過傻逼肯定鬥不過裝逼犯,這分你們要不回來了。”
林朝夕看向正在發生爭執的記分牌前,鄭馬特在老師麵前躥下跳,他臉色通紅,但又說不出究竟什麼地方出現問題。
1班隊長陳楚一直在安靜旁聽,顯得風度極好,在某個又要打起來的時間點上,他忽然高聲喊道:“大家先冷靜一下,我們班先後退一點。”
他威信很高,1班球員果然先退。
陳楚看向鄭馬特,有些許無奈:“好像怎麼都說不清楚了?”
“靠,明明就你們在耍賴!”
“我們先確定一件事吧。”陳楚說,“你砸倒這張桌子前,比分究竟是多少,希望鄭同學憑良心說話。”
鄭馬特的臉憋得通紅,但孩子畢竟是孩子,被這麼一激,他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非常誠實地說:“摔倒前是57:59……但肯定是之前弄錯了!”他說完立即補充了後半句。
“但之前出錯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呢?”陳楚反問。
鄭馬特同學啞口無言,他表情非常糾結。因為摔跤,他臉蹭破一些,牙簽又戳到肉,耳朵也破了,看上去很可憐,但又極其執著認真。
林朝夕沒看球賽,可光看鄭馬特的表情,她就覺得他恐怕是對。而同樣從表情也能看出,1班人知道比分是有問題,隻是故意強詞奪理抵賴。
“這樣拖延下去,比賽肯定打不完。”1班班長陳楚很大度地說,“實在不行,你非要認為老師弄錯的比分,我們就再讓一分好了。”
“誰他媽要你讓!”鄭馬特罵道。
“一會兒是罰球,一會兒又風吹的,你們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什麼時候出現問題,”陳楚笑著說,“如果我們都能聰明點,記性好點,就好了。”
這話帶著很明顯的羞辱意味,配上陳楚高高在上表情,更讓人難受。
“就……就是……”鄭馬特的眼眶已經急紅了,他拚命回憶,可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就多算你們一分。”
“繼續比賽吧?”
裁判和觀戰的老師都開始勸他,可鄭馬特就是不鬆口。林朝夕很理解他,他在乎的並不是那一分,甚至不是輸贏,他要的就是事實而已。
雖然不喜歡這個孩子,可她很認同這種執拗。
該怎麼證明?
林朝夕想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傻了,她轉頭看裴之,問:“你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