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泫搖頭失笑,伸手推開了院門。
院外已是暮色四合,三娘子領著幾個親傳弟子立於院門旁,見到夫兄背著妙蕪出來,訝然道:“二哥,你是何時歸家的?”
謝泫道:“這些閒事容後再敘,各位長老是不是都已經在祠堂等著了?”
“正是。”三娘子擔憂地看著妙蕪,“阿蕪這是怎麼了?”
謝泫替她答:“她無大礙。有事的是琢玉。你派兩個弟子進去
把琢玉帶出來,他中了桃源裡的瘴毒。”
說完,便背著妙蕪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到了祠堂,便見廊廡下白袍銀帶的弟子持劍侍立,祠堂內燈火通明,家主謝漣高坐正位,諸位長老分列左右,各個臉色莊嚴沉重,簡直比牆上所掛的列代家主畫像還要仇大苦深。
謝泫背著女兒進了祠堂,把人放下,扶著她站好。
右下首一位身著灰色道袍,做道姑打扮的長老率先開口。
“謝家護法大陣與桃源結界相連,今日桃源結界震動,連累謝家護法大陣七處陣眼符陣被毀。貧道想問問這位九姑娘,到底在桃源裡做了什麼,竟引得那大妖如此震怒。”
來時路上,謝泫便已囑咐過妙蕪,一切有他應對。因此妙蕪此刻聽到責問,便不作聲,任由父親代為回答。
謝泫遂將今日妙蕪遇襲之事娓娓道來,言語間重點強調了妙蕪的“傷勢”,並頻頻暗示此間有陰謀。
妙蕪沒編出來的陰謀,他替她編全了。
“桃源小院中藏著第三代家主的本命符,那背後之人,隻怕是奔著謝家的秘技而來。”
此言一出,便似一滴水滴進了油鍋裡,各個長老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完全忘記了懲罰犯事之人的事情,所有的話頭都朝著家主去了。
謝漣無奈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這老二,就會移轉乾坤。
“我當年便提過了,第三代家主的本命符怎能落於妖類之手?謝家人的東西,便該收回謝家人手裡才是。”
“你說得輕鬆,那靈鑒夫人是什麼人?你說要回來,便能要回來?”
……
諸長老爭吵不休,謝漣應接不暇。
妙蕪和父親悄悄對了個眼神——渾水摸魚,成功。
這時,她忽然覺得有一道冷冷的視線看向她。她抬頭,隻見方才第一個發言的那個道姑拂了下手中拂塵,揚聲道:“本命符一事,本該從長計議。現如今,我們討論的是犯禁之人的懲處。”
有幾個長老回過神來,遂又揪住此事爭執起來。
最後謝漣被吵得煩了,大手一拍桌子,拍案定板。
“既如此,便罰她跪祠堂思過,抄寫家規二十遍!”
謝漣這家主當得跟甩手掌櫃一般,平日裡隻沉迷於修煉
和法術,能震懾謝家十幾年,全仰賴他那眾所周知的暴脾氣和無人能敵的實力。因此他一發起脾氣來,諸位長老便不敢再輕易反對。那道姑還想再煽風點火,也全被謝漣駁了回去。
謝泫在一旁笑得溫和有禮:“諸位長老對謝家一片拳拳之心,列位先祖可見。隻是當下第一要緊的,應該還是修複護法大陣才是,少不得要勞煩諸位長老了。”
諸位長老一聽,哪還有閒心思扯皮。修複法陣可是件苦差事,光是畫符就要畫到眼瞎。因此一個個的都開始推說有事,不一會便散得一乾二淨。
妙蕪目瞪口呆。這樣就完了?
說好的疾風暴雨呢?
雖說被罰跪,但她這待遇,估計也是謝家獨一份了。
謝泫背著她回去,待她洗漱完畢,用過晚膳後才又把她送回了祠堂,還特地為她準備了厚實的墊子。
妙蕪哭笑不得,深切體會到了謝泫的“女兒奴”本性。
“這罰跪,爹爹便不能陪你了。不然叫人看著,就太不像話了。”
妙蕪在墊子上端端正正地跪好,揮手道:“女兒知曉,爹爹莫要擔心。”
謝泫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謝泫剛走,妙蕪便立刻問:“係統,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恭喜宿主,任務對象好感度+2,獲得4個功德值,可以兌換詳細劇情了。”
妙蕪決定先看看致使謝荀黑化的直接原因。
“任務對象的劇情線經過多次重啟,雖然劇情線大致不變,但每次重啟的後的細節劇情都不太一樣。宿主你想看哪一次?”
妙蕪撐著下巴想了一會,道:“那就看最慘的那次吧。”
“滴——係統正在導入劇情——”
妙蕪隻覺眼前漸漸模糊昏暗,過了一會,忽有燭光一閃,複又恢複光明。
她看見“自己”站在銅鏡前,雙手捧著另外一個女人的臉,強行將她的臉掰向鏡子。
“看,真是人生得美,怎麼妝扮都好看。尤其是這雙眼睛,溫柔含情,難怪叫人喜歡。”
她說著,從梳妝台拈起一支眉筆,為那女子淡掃娥眉。
門簾輕輕晃動,寶翠捧著一套大紅嫁衣掀簾而入,輕聲道:“姑娘,王家六郎來接新嫁娘了。”
她放下眉筆,對寶翠道:“把嫁衣給她穿上。”便一路向外走去。
門外還是謝家宅院,隻是再無桃花。
四下黑寂,廊下掛著紅色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晃,顯出幾分蕭瑟和落寞。
長廊儘頭,立著身著大紅喜袍的郎君。
她開口問他:“你要娶的人,我幫你弄到了。我要殺的人,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