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征心想,正因如此,他們對於首銅山的地勢分布、山峰走勢、地理環境的知識,應該十分熟悉。
這也是方征必須掌握的信息和資源,否則這世上哪裡還有比這支土生土長的部隊更了解首銅山的秘密存在?子鋒自戕心臟前的給方征留下的語焉不詳的話語,或許禹強營有人能知道。
何況愈深入首銅山境內,就愈可能碰見禹強營的巡邏士兵,遲早都會有衝突,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方征當然不打無準備之仗,他計劃著該如何智取。畢竟直接硬拚,當然是無法力敵的。那裡是訓練出連子鋒的地方,連子鋒是方征所見最強悍的戰士,有成百上千個實力接近他的的戰士,那簡直不可戰勝。
當時方征鼓動太岐軍團嘩變的辦法,是拿下了委羽王子、並且率先殺死了太岐軍團統領。所以方征自然把主意打到了禹強營建製的主要負責人身上。他們由何人召集、他們向誰發誓效忠、而他們又受何人製約、有何種弱點。
方征刑訊犬珂的第一個問題,就一針見血,直入核心。
“我知道禹強營要吃藥才能維持強悍的體能,你們的藥是誰來保存,在什麼地方?”
犬珂沉默,雖然他被俘,被詐出來不得已才承認身份。但曾經身為驕傲的戰士,剛才隻是為了泄憤報複當初戕害他的人,才說了些關於營地存在的信息。他篤定方征等人是絕對進不去的。但藥物關乎禹強營存亡,是所有戰士賴以為生的巨大秘密,他當然不肯說。
方征道:“你現在身體這個樣子,有了藥,不就可以恢複體力了嗎?他們不願意給你,你如果帶我去,你自己想拿多少不都可以?”
犬珂眼神微變,方征激道:“這麼忠心?可惜這身體殘朽無用,頂多拿來喂蛇,把你拋棄的禹強營,會感激你的守口如瓶嗎?”
方征一邊說著,召來兩條金龍溜溜地纏在他的手臂上,對著犬珂發出滋滋的威脅聲,方征淡道:“你要麼就帶我們去,要麼就受折磨。”
“隨便你。”犬珂很有骨氣道。
方征指著連子鋒嚇唬犬珂:“看到他胸口上那刀嗎?我也給你安一把進去。日日夜夜,痛不欲生,每時每刻都絞著……”
方征越說,越為子鋒感到難受心疼,他怒火蹭上來,開始焦躁,冷酷道:“你自找的。”他命人把犬珂倒吊了起來,用繩索勒住他全身。然後拿出個裝著各種藥粉盒子。這是玄思冥夜長老聽到方征的傳召後,給他連著許多工具送過來的東西之一。其中一種淡灰色的藥粉,隻要塗抹在人身上,就會奇癢無比,效力十足。
方征把這種藥粉塗抹在犬珂的脖頸、腋下、腳心等地方,然後好整以暇地聽著他不住慘叫之聲。方征無動於衷般任他尖叫。每隔一段時間就問:“帶路麼?”
“不帶!”犬珂雖然遭受的癢刑折磨,還是很有骨氣地說。但過了好一會兒,明顯感覺到他上氣不接下氣,有氣無力,聲音也衰弱了許多。他的身體機能已經退化了,不再向從前一樣可以承受住那麼多刑訊手段,僅是憑借意誌在煎熬罷了。
方征不說話,開始招呼自己的人馬準備吃食。他們在附近獵到了野兔和小獐,很快就架起了烤肉堆。
方征吩咐在犬珂的下方也燃起一堆火,一邊煙熏他,一邊把香噴噴烤肉放在他倒吊的下方,油花花的滋啦滋啦聲不絕。但是每烤好一塊都毫不留情地被方征等人吃進肚裡,還叫那些包括王子在內的人吧嗒吧嗒吃出香噴噴的聲音(當然並不勉強實在沒有這種習慣的聖女)。不一會兒犬珂就控製不住地口水流下來,滴成一條線。
“要過夜了,你就這樣吊著吧。”方征對又癢又餓又饞又被吊起充血得幾乎窒息的犬珂道,“夜晚或許會有大型猛獸出沒,你在那裡當個口糧,我們也能安全一些。”
犬珂閉上眼睛,雖然口水還是無法控製地流淌著,他沙啞嗓子道:“如果引來了猛獸,肯定不止一隻,你們全部都得死……這首銅山的夜晚,哈哈。”他恐懼又泄憤般怪笑著,“都要死、都要死。”
“我們不會。”方征知道今天應該不可能說服犬珂了,但他有信心撬開這人的嘴巴。
首銅山地界寬廣,生態層級豐富。所以方征做好了這裡會出沒許多大型猛獸的準備。紮營故意不靠近湖水河流邊緣,而是靠草根掘出的水和動物的血來作為飲用。即便如此,晚上還是可能有巨大的猛獸出沒。
半夜,方征半醒半夢間,忽然聽到安排守夜的武士示警之聲,他趕緊從樹網上醒來。樹網下方的火堆還燃燒得非常旺盛。犬珂依然無助地吊著。但方征的眼力和耳力立刻聽到了周圍壕溝外麵許多腳步聲,有些已經陷在壕溝裡,被毒竹刺紮中。
那是狼群,方征四下望去,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綠眼睛,粗略估計有數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