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它們還在這世上一天,就沒有真正安寧的時候……所以我必須……從前的帝君,每一任都如此。”
“可是,如果您不在這裡了……”
“還有你。”
“可是我也會老、會死,我們的子子孫孫都會死,和它們不一樣……”
“你有這個擔心就好,這樣我們永遠都不會變成它們。”
“我還是擔心。將來有一天掌握著力量的人,會羨慕它們。”
“不錯,現在大家都很單純,但我能看到貪婪在發芽,為了將來那一天到來時,能有活下去的機會,我把種子埋在……”
方征腦海夢境中的聲音漸消,他渾身更熱了,像被扔進岩漿裡,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了。
子鋒衣不解帶地照顧方征,過了幾小時方征果然冷起來了,像一坨大冰塊,即便捂著被子,燒起了火,還是無濟於事。子鋒把方征抱在自己溫暖的懷裡,替他按揉著冰冷僵硬的四肢遠端。方征一個勁兒往子鋒身上貼,緊緊鑽在他的懷裡,像一隻顫抖的小動物。這讓子鋒想到了從前,他亦有過夜晚向方征索取溫暖的時刻。冥冥中的輪回令子鋒心中甜蜜又痛苦。
痛苦是來源於他毫不意外地有了尷尬的反應,他緊緊貼著方征的身軀,有個部位一直向他的大腦輸送咆哮信號——好辛苦啊!太辛苦了!再忍快要死了!
子鋒歉疚心想:兄弟,你再辛苦一段時間吧。
過了一會方征又開始發熱,子鋒去提了冷水來,給方征一點點抹在臉上和手腳。靠近時,方征居然不嫌熱,一把抱住了子鋒。
子鋒手中的水灑了半盆,他僵著不敢動。方征意識依然不清晰,迷迷糊糊摟著子鋒,叫“不要走”。
當年子鋒就聽他說過這句話,歎息想:征哥哥是讓誰不要走呢。應該不是自己吧。
這樣一想,子鋒心中又升騰起一股壓抑的恐懼和委屈。
我為你……所遭受的,正在遭受的一切痛楚……
雖然我並不是為了你報答……你不知道也沒關係……不知情地討厭著我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會知道。
但我好怕,怕被心口那隻蟲子咬死,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子鋒閉著眼睛,方征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臉,湊上來親吻子鋒。雖然子鋒知道那是毒發,還是忍不住流出了兩行眼淚。他在痛或者累的時候已經不會流眼淚了,隻有感到幸福的時候會流淚。
方征親完他的嘴唇和臉,又往下移,親他的脖子。子鋒不得不反手把方征摁在床頭,平息咚咚作響的心跳,深深呼吸,再這樣下去,無論他如何提醒自己不要傷害方征,也會忍不住了。
他找了根繩子把方征綁在床上,仔細地用冷水擦拭著他的四肢和額頭。方征抗議地嗚咽著,拚命掙紮扳動,忽然他睜開眼睛,沙啞道:“小風……連子鋒!”
方征目光的確逐漸變得清明,子鋒才相信他是真醒了,可是他頭頂還是這麼多汗珠。
現在是半夜,那巫醫還在睡覺。子鋒摸索著解開方征的繩子。方征昏迷中斷續聽到這病的情況,看繩子猜測出發生了什麼。他呼吸滾燙著,忽然對子鋒喊:“彆,彆解。”
子鋒一時半會有些愣。方征難受道:“我現在真的很……要是解開繩子,我不小心再把你上了怎麼辦?”
子鋒眼神漆黑,忽然悉數抽掉了方征身下的繩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方征床頭邊,還指了指自己脖子上被方征剛才親出來的吻痕。
方征怒道:“我其實不想上你!上次是我喝斷片——”
話雖如此,身體卻十分誠實,方征急促地拉過子鋒的頭胡亂地親吻著。子鋒承受著親吻,眉宇間青筋爆出,指甲都把手心掐紅了。他想說話又說不出來,忽然間兩眼泛著紅光,翻過身狠狠把方征摁在床頭。
方征氣喘籲籲,頭腦還有些昏,他更熱了,隻想去親目下仿佛唯一清涼的地方——子鋒的嘴唇,可是子鋒牢牢牽製住他,眼神清冷,眼角通紅。
方征動不了,氣道:“你不是喜歡我嗎?好啊!那就讓我搞啊!”方征覺得自己說這話真是無恥,但眼下這情景他的確找不出更舒服的解決方案了。
子鋒腦子裡似乎終於“啪”地斷掉了什麼東西,眼睛裡放射出狼一樣的光芒。
——征哥哥,既然你是清醒的,我就不忍了。
方征被子鋒鋪天蓋地吻下來的時候,心想這小子還挺上道,知道自己伺候,但很快他意識到好像不太對勁,笑容逐漸消失在臉上。